一枚刀币，让程泰斗都沉默不语。
气氛凝固。
陈华裔深吸一口气，拉过萧白，低声道。
“萧，我知道你很执着，也很认真想要给海瑞德的藏品正名。”
“但是你要知道，这件新闻一出，这些藏品只能是假的！谁来看都是假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海瑞德被同行恶意做局，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包揽前三热搜。
这9件藏品流入市场后，再次现世，底价跌掉一整个零，这就是证明。
不管任何人鉴定。
新闻一闹，没有人愿意花高价，买一个极有争议的藏品。
天底下藏品那么多，偏偏要买一个广受争议的，之后再转手，下家都找不到，只能砸进手里。
萧白知道，陈华裔说的不错。
收藏圈买藏品，一来为了收藏，二来为了保值投资。
藏品也是投资的一种。
但这些藏品闹得沸沸扬扬，全球收藏界都知道有争议，那么价格必定暴跌，不具备投资价值。
谁会愿意买一个必定赔本的买卖？
直播间网友们跟着叹了口气。
“太可惜了。”
“真的太惋惜了，我们跟主播一样，明明知道这件刀币或许很有价值，但别人不信有什么办法？”
“市场不信，哪怕程泰斗出具鉴定为真，藏友也不敢接手，不接受，所以无法保值增值，没有投资价值。”
“这一局，海瑞德真的被竞争对手，套的死死的。”
“真的可怕！每天看一当，当当不一样！我都怀疑人生了。”
萧白仔细想了想，他望着视频通话里的程泰斗。
年到古稀的程泰斗，大半辈子都奔波在北美，为欧美的东方古董做鉴定。
但是程泰斗一生的鉴定证书，从未被东方博物馆承认过。
国门内，一套政策，重要文物无法运送出国。
所以能流落在海外的文物，都是偷运出国，或者是仿造赝品。
程泰斗毕生的心愿，希望他的鉴定证书，能被故宫博物馆认可，但是未曾实现。
萧白捏紧拳头，一个念头冒出来，怎么都压不下去。
倏地，他站起身，眉眼坚定。
“也是。”
“我也没指望那群老外承认，咱们自家东方国宝，自家承认就行。”
“陶哥，帮我准备个包厢，我要重新包装托运一下，回头我让托运集团给我送回国。”
周围安静。
陶川惊讶地呆呆瞪大眼。
视频通话中的程泰斗，还是没看出所以然，但他徒弟惊呼。
“这就费老大劲运回国了？”
“还不知道什么来历啊！”
萧白咧开白牙，笑道。
“不管什么朝代，什么来历，都是咱们种花家自家的国宝。”
自家国宝，别人不疼。
自己家人来疼。
横竖都要送回国，他也不稀罕国宝被一群欧美鉴定中心承认。
陈华裔对他比出个大拇指。
“流弊啊兄弟！”
“这等魄力，和心性，还是你稳！”
他使劲夸了一通彩虹屁，话锋一转。
“嘿嘿，所以，萧，咱俩谁和谁嘛，我知道你不爱西洋玩意儿，这套中世纪骑士头盔，就转让给我呗。”
“你在预展会买的是2万，我出4万！转给我得了！”
萧白微微挑起眉。
“16世纪米兰的顶级盔甲大师菲利波·内格罗里，在1543年制作的代表作头盔。”
“你要的话，再加三个零，友情价。”
陈华裔震惊地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卧槽！”
“握草！握草！握草！居然是菲利波盔甲大师的顶级代表作？”
“特娘的，那批混账说什么是古罗马头盔赝品，原来是米兰艺术品！”
陈华裔和陶川直咂舌。
他们看这套钢制压花头盔，眼神再也不能随意，反倒是恭恭敬敬的，如同看全世界最精美的奢侈艺术品。
每个鉴定师，都在内心大喊：乖乖！
难怪有争议。
难怪被同行竞争对手诬陷。
这套头盔，确实不是中世纪骑士头盔，但也不是古罗马头盔，更不是赝品！
而是，16世纪米兰的顶级盔甲大师的最高艺术代表作！
网友们吓得缩缩脖子。
他们终于知道，萧白说的：古董并不是‘越古越值钱’，这句话的意思。
中世纪骑士头盔或许很多。
但还得看遗存数量，背后主人，制造工艺，和背景故事。
但更重要的是，留存数！
哪怕是中世纪骑士头盔，依旧无法比过顶级中世纪盔甲大师的巅峰之作。
因为独一无二。
所以，价值连城！
当天，程泰斗亲自赶来江南坊分店。
他被刀币困扰的不行。
他十分恼火，怎么世上还有如此磨人的刀币？
太调皮了！居然能让他也觉得，很有争议？
程泰斗戴上老花镜，细细摩挲，刀币的刻印，发现字陷处填以黄金，并且加以打磨，使字面与钱面平齐。
他抬起浑浊的老眼，看向萧白。
萧白只是对着他笑。
良久，程泰斗深吸一口气，表情豁然开朗，忍不住爽快地哈哈大笑。
“萧小友！你这道题，真的叫老夫一路好找！”
“这枚不是秦朝刀币，也不是战国刀币。”
他缓缓摘下老花镜，眼底全是解开谜题的痴狂喜悦。
“是钱绝！”
“是王莽时期的刀币，金错刀钱绝！”
赫赫有名的金错刀出现。
观看直播间的各大收藏家，惊得浑身一震，手指都在颤栗。
“金错刀？那是什么？”
“我听不懂，但老泰斗这么说，一定无比稀有！”
“物件稀有到一定程度，知道的人反而更稀有！”
“没错，依我看，认识这枚刀币的人，怕是比刀币更少见啊！”
“卧槽！这才是高人切磋！”
“我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我汗毛也炸开，燃起来了！”
“流弊到可怕！”
物件稀有到一定程度，知道的人反而比古董更稀有。
就如同萧白手里，这枚见证刀币消亡历史的金错刀。
正是西汉末年，王莽篡权，建立“新”朝后，在刀币存世的最后两年里，打造的世上最后的错刀钱币！
稀有的绝版金错刀，从文献记载来，因“刘字有金刀”触犯了新莽王朝的忌讳，所以被立即废止。
因为错刀钱币，只使用了两年时间便立即废止了，所以存世量极少！
史上最后发行的错刀钱币——
造型奇特、存世稀少。
故被誉为“钱绝”！
程泰斗倏地抬起老眼，眼里精光大震，直勾勾盯住萧白。
他看萧白的笑容，知道他猜中了，兴奋地手都隐隐发抖，下唇也微微颤抖。
“萧小友，这枚金错刀，甭管别人怎么看，市场怎么看。”
“我有个冒昧的请求，请翻百倍割爱于我。”
泰斗级的程会长亲自央求，让全网收藏家震惊瞪大眼。
每个人虎躯一震。
各大拍卖行，博物馆长更是如同五雷轰顶。
大都会艺术馆长直接站起，失控尖叫。
“程泰斗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不管这枚刀币有多值钱，有多少价值，现在都已经没有价值了！”
“市场信誉，已经崩塌，没有人会砸高价买一个或许不保值，也不增值的有争议品！”
大都会艺术馆长发疯般在群里吐槽。
波士顿博物馆长悠悠回复。
“但是，现在这枚刀币，已经没有争议了。”
能叫鉴定元老用近乎哀求的语调，跪求希望割爱的金错刀，能是有争议的藏品？
哪怕曾经有争议，现在争议的疑虑也被消散！
全网直勾勾盯住萧白的手里的金错刀，钱绝！眼里的嫉妒和贪婪，快要溢出眼眶！
这时候，萧白叹了口气，摇摇头惋惜道。
“程教授，您这出价，恕我不能亏本卖您啊。”
少了。
价钱少了。
翻百倍？有多少我收多少好吧。
重磅婉拒，让屏幕前每个博物馆长，和拍卖会长虎躯一震，震惊地眼珠子飞出来。
“卧槽？”
“卧槽？”
“卧槽？”
这魂淡小子还嫌不够？狮子大开口？
难道……这一枚不仅仅是钱绝金错刀？
他们大脑CPU都快烧干了，也没想出还有什么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