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套出前因后果，然后将信息碎片拼凑在一起。
浮出水面的猜测，让他背脊发凉。
“我这几天，走访了几位年轻的业内鉴定师，发现他们都有收到琼斯的鉴定邀请。”
琼斯作为海瑞德首席评估师，去找比他资历低的鉴定师做鉴定。
这本身就违反常理。
更何况，这群年轻的评估师无一例外，都收到一笔“补贴经费”。
金额从5万，到8万不等。
所以萧白的猜测，直白明了。
“买家专门找到海瑞德首席评估师，然后买通这位首席评估师，让他出具藏品为【假】的鉴定证书。”
“但是，琼斯也是个谨慎的人，他又想拿到一大笔暴富的财产，又不想在业内落下坏名声，所以他又花高价，请来十几位业内鉴定师。”
买家收买首席评估师。
首席评估师再收买大量年轻鉴定师，然后一起做鉴定。
这样，琼斯就有理由，说出模棱两可，又不得罪人的话。
十几位业内鉴定师共同作出鉴定，但给出结果的人，又是琼斯。
十几位鉴定师的意见，是他们各自的意见，但也是琼斯的意见，也就是这位买家的意见。
萧白缕清头绪，陈华裔听得一头雾水。
“等等，萧，你是说，这些年轻鉴定师，都是海瑞德首席琼斯买通的？”
“他干嘛这么做？”
陶川掀了个眼白。
“萧老弟一定说的很清楚了。”
“海瑞德首席琼斯，被那位买家高价买通。买家的意思肯定是，想要一笔买断这位琼斯鉴定师的职业生涯，不论是大几百万，还是几千万美刀，都足够琼斯直接退休，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他何乐而不为？”
“但是，他又想要保全在业内的好名声，不想葬送职业生涯，就只能把责任交给十几位同行一起分担。等回头，风波过去，他也能有余地，来一句：我打眼了。”
正所谓又当又立。
又想拿到暴富的收买资金，又想要保全美名。
琼斯这才用了两全其美的办法，收买十几位年轻后辈鉴定师，一起出具鉴定证书。
这样，回头有人打假他，他也能理直气壮道：
“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国际联合会都有打眼的时候，更何况，又不是我一个人出具的鉴定证书，我也是综合了同行的意见。”
游刃有余的余地，让琼斯无比自信。
萧白解释完，全网弹幕区安安静静。
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粉丝猛地虎躯一震。
“卧槽！”
“握草！握草！握草！”
“好狠的套路！”
“收藏圈都玩那么嗨的吗？要是搁我，八十年我都想不通！”
“鉴定圈这么会玩？全是局啊！”
“刺激！天天都是局，每天套路都不同。还好我没入行捡漏，不然死都不知道被谁玩死。”
……
古玩套路天天有。
但是，能做局搞掉一家拍卖行，难度不亚于登月！
但好巧不巧，海瑞德拍卖行在全方位媒体热搜的攻势下，口碑渐渐崩塌。
一次拍卖行，出了10件“赝品”，件件都以破亿的高价竞拍成交。
可“赝品”原价不足十万。
就连最理智的收藏圈藏友都忍不住了。
收藏家约旦夫妇看见新闻，愤然拍桌，嘴里国粹喷发。
“草！海瑞德在割韭菜！”
“臭不要脸的！我还常年逛海瑞德，没想到的，海瑞德居然和捡漏主播萧白，一起做局割韭菜？”
“坑的都是我们的血汗钱！”
“必须要求赔偿！”
与此同时，收藏圈几乎地震。
每个从海瑞德拍卖行竞拍到藏品的收藏家，都如同惊弓之鸟，委托大价钱重新请鉴定中心做鉴定。
一般的鉴定公司还不信，得找更专业的鉴定大集团。
这么一来，海瑞德的口碑，全面垮塌！
“退！给他退款退货！”
饶是威廉姆斯也顶不住压力，只能给买家退款退货。
这才古玩界是从未有过的事。卖出的古董，哪怕是赝品，钱货两讫，买家哑巴吞黄连。
但是，威廉姆斯是个很较真的老传统，也很自惜羽毛。
媒体舆论都这样了，他宁可退货退款，也想要保住集团名声。
威廉姆斯这几日大病一场，气急攻心甚至住院。独女索菲亚急得夜夜流泪陪护。
这一切，萧白都瞧在眼里。
有粉丝问：主播，那买家是谁啊，干嘛故意整海瑞德？
萧白摇摇头。
“同行就是冤家。”
“不仅是海瑞德，就连佳士得，和苏富比都曾经被同行搞过。”
“想要在国际拍卖行里不倒，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压力。”
这轮栽赃很明显。
同行恶心竞争。
只要买热搜砸舆论，让海瑞德失去民心，那么竞争对手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后续海瑞德翻盘，或者重新鉴定出10件藏品为真，又有什么用？热度已经过去，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持续关注。
海瑞德留给公众的印象，只会是曾经留下过一个污点。
巨人一旦有了污点，就失去公信力，口碑会急转直下。
这也是威廉姆斯气急住院的主要原因。
纽约中心医院VIP住院部，整个病房都是威廉姆斯悲痛绝望的低吼。
“老对手！”
“肯定是我老冤家干的！曹尼玛！！！”
有粉丝问萧白：
“主播主播，那咱们现在怎么办？真的不帮海瑞德？”
萧白对镜头奇怪道。
“这是拍卖行之前的恶意竞争，和我一个捡漏的开博物馆的有什么关系？”
“捡漏靠眼力，开拍卖行的风险更大，任何一件小事都会背巨大风险，威廉姆斯不可能不知道。”
各行都是靠本事吃饭。
想要开拍卖行，就必须有和竞争对手恶斗的决心。
但这些，都和萧白无关。
哪怕他和索菲亚在约会，他也不会插手威廉姆斯拍卖行的事。这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萧白话锋一转，对镜头笑道。
“但是，我们现在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完，他步伐急促地走向正在开预展的三家拍卖行。
卡那克拍卖集团，爱尔华特尔秋拍，和汉德勒拍卖会。
海瑞德已经给买家退货，并损失大量违约金。
照理说，拍品已经被退还到了卖家手里，重新流入市场。
果不其然，他在预展厅内，找到了9件被媒体大肆宣扬为“假”的藏品。
除了他转卖给海瑞德的古罗马玻璃杯外，其他9件被买家退回的藏品，全部被个人卖家再度送入拍卖市场。
这些个人卖家就是这样，一家拍卖行没卖出去，或者因为各种原因竞拍失败，他们就转而更换其他拍卖公司。
市面上拍卖公司很多，卖家能选择的余地更多，并非要卯准海瑞德一家。
这么一来，萧白在三家拍卖会的预展上，轻松找到9件藏品。
他扫了眼预展给出的底价，心脏咚咚加快狂跳。
远低于市场价的珍品，让他惊喜若狂。
就连陈华裔喊他，他都充耳不闻，此刻他眼中只有这个。
萧白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拍卖会鉴定师们，心跳不自觉开始加速。
这三家拍卖会的鉴定专家，都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