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正在低头仔细检查令牌,突然就听见华夏惊呼的声音,连忙问道:
“华先生,你有甚么发现吗?”
华夏回答道:
“抱歉哈,我们的信息不对等了。泰山王在死前曾经留下了两个词语:文武廊、塑像。我现在大概知道他指的是甚么了。”
赵云皱眉,问道:
“文武廊,指的是祠堂内摆放着二十八个塑像的长廊吧?难道通往灵界的道路,就藏在他自己的塑像里面?”
“非也,非也!我刚才把令牌和遗言放在一起看,也以为应当指向他的塑像,但是没有从他的塑像里看出来任何端倪。不过,现在确定了令牌只是指向他自己之后,遗言的内容就应该拆开来单独看。也许,他指的就是文武廊里的一处最违和的地方。”
“甚么违和的地方?”
“光在这里说不够直观,这样吧,我们去一趟文武廊,可以讲得更清楚些。”
“好。对啦,我们带上幼宰的仙躯。如果真的能回到灵界,也正好把他安葬在灵界的武侯祠里。那里都是季汉的故人,想来他也可以安息了。”
说走就走。赵云弯腰拾起自己的银月枪,同时拾起“灯王”牌手电筒,把它交到华夏的手里,说道:
“这手电筒太粗笨,不用带了。待到了灵界,我去寻一个更易携带的给你。”
华夏掏出勃朗宁手枪,问道:
“那这枪也不用带了吧?”
“不,这个可以带着。到时候你可以防身。”
“不是说凡间的手枪,对你们没有用吗?”
“眼下对我是没有用。不过等到了那边,我可以教你把自己的灵力附着在上面,那样它就能杀伤灵人了……而且,你知道吗,灵界是禁火枪的,只有灵界的五方军队才有资格配枪,所以说不定到时候它可以帮上大忙。”
“有意思,真的是大开眼界。”
二人并肩走到左厢房内,只见胡柳儿正趴在桌子上酣睡,而泰山王董和的身躯,依然躺在床上。房间四周有些凌乱的痕迹,应该是黑白无常来的时候,在这里翻查过了。
赵云一见到董和的冰冷的身躯,就扑到床前,把他紧紧地抱住,声音有些哽咽:
“幼宰,没想到七天前一别,就不能再见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回灵界的武侯祠,请陛下安葬你!”
华夏仔细检查了胡柳儿的情况,确认她确实是在睡觉,突然惊道:
“糟糕,忘记叫两位无常大哥,在临走前把柳儿姐唤醒了。”
估计是见惯了生离死别,赵云很快恢复心情,一边背起董和的身躯,一边说道:
“黑白无常肯定是故意没有把她唤醒的,换我也会这么做。要不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方便对她解释。不用担心,这药效坚持不了多久,最晚明天早上,她自己就会醒来了。”
华夏点点头,说道:
“说得也是。请稍等一会儿,等我把手枪上满子弹,就往文武廊出发。”
“慢着,你怎么不先把胡小姐抱到床上?这样睡着像什么样子?”
“诶……这……”
“哎呀,这么矜持干啥呀?你说说,多好看一姑娘,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不答应人家?”
华夏心想,这神仙怎么也这么爱管闲事?忽然,他灵光乍现,反问道:
“哎呀,那请您说说,桂阳的樊夫人,有甚么不好的,你怎么不答应人家?”
赵云有些语塞:
“……好罢,就当刚才的话,我没说过。”
话虽如此,华夏还是把胡柳儿抱到了床上。刚把胡柳儿放下,他忽然意识到了甚么,问道:
“不对啊,这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我刚才在文武廊,和无常大哥对峙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旁边偷听了?”
“甚么叫偷听?我只是碰巧走到那里,听到了你们的对话而已!你放心,如果当时他们伤害你,我是会马上出手的。但是你太厉害了,我看你和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所以就一直没有出手。”
“啊?你原来早就来了,害得我一直以为自己要死了,提心吊胆了那么久。”
听了这话,赵云忽然低下头,哀伤地说道:
“不,我来得不早,傍晚才赶到成都,很迟了。”
“甚么意思?”
“幼宰身负重伤,从酆都苦撑到成都,一路上灵力都在流失。在灵力完全消亡之前,他只能找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把灵力传递给他,否则一旦落入黑白无常手中,落个身死魂灭的下场,甚么都留不下。
“他选中了你,这当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可是,如果我能早一步来到这里,或许就有救回幼宰的可能性,他就不用提前决定把灵力传给你,自己身死魂灭了。
“所以,这都怪我来得太迟了。”
听了这话,华夏的心里也不由得哀伤起来。他问道:
“可是这一路上,你有可能走得再快些,提前赶到成都吗?”
赵云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好像不行。我一路追踪他们的行迹,本来就很花时间。傍晚赶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那最多是有些可惜,你也没理由继续懊悔下去,对吧?”
“确实。”
“……好了,我们去文武廊吧。”
华夏最后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胡柳儿,随即毅然走出了厢房。
他当先引路,带着赵云七拐八拐,抄最近的路来到了文武廊。
二人漫步长廊之中。华夏介绍道:
“这里摆着二十八座塑像,东边是文臣廊,西边是武将廊,两边各十四座……”
赵云警觉地环视一圈,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不对啊,这里一共二十七座塑像,少一座。”
“哦哦哦!刚才把泰山王的塑像丢在外面了,还没摆回来。啊,真是罪过!”
华夏赶紧小跑出门,抱回了董和的塑像,摆放在了他原来的位置上。
“好了!这回,两边的文臣、武将塑像,各是十四座了吧?接下来……”
赵云又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哎呀,刚才趁你出去捡塑像的时候,我已经仔细看了一圈。你说的那处违和的地方,我大概找到啦!”
华夏急忙拦住他:
“哎,这明明是我先想到的,怎么可以截胡呢?不如这样吧,我们把想到的主意各自写在手上,然后互相展示出来,看看是不是相同。怎么样?”
赵云听得哈哈大笑:
“我的天,你这算是抄袭,还是致敬啊?你们这些读书人,真的很磨叽。”
说罢,赵云径直前往东侧的文臣廊中,把蜀汉在夷陵之战时,那位战死沙场的别督——傅肜的塑像挑了出来。
华夏见他不肯合作,也只好走向西侧的武将廊,把自刘备发家起就追随他的幕僚,后官至秉忠将军——孙乾的塑像搬了起来。
“没错,看来我们的想法一致。”
二人交错着走到对面,把两尊塑像调换了位置。
放下塑像的那一刻,华夏的心好像漏了一拍,真正体会到了“万籁俱寂”的感觉。
突然,“砰”的一声,文武廊尽头的大门自动开启。华夏抬眼望去,门后面散发着无边无际的红光,晃得他睁不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