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嘉嘉到宿舍，杨树就自己回公寓去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的选题被张教授认可，不出意外应该可以在省赛里拿到不错的成绩。
但杨树真正的目标是国赛，省赛只是一块敲门砖，顺便可以重新认知一下自己的实力而已。
走进公寓，开灯。
杨树注意到阳台上多了一排晾晒不久的衣物，看来是他的合租伙伴回来后刚洗的。
——这人的作息还真是奇怪，好似与自己完全相反。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两个人不会彼此打扰。
非礼勿视，杨树本来也没准备多看。
但是秦韵晾的衣服里居然有一套黑色的修女服，以及非常扎眼的白色长筒丝，袜。
这让杨树很难不好奇，这位神秘的合租伙伴平时到底是在干什么工作？
杨树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现在时间还早，杨树不准备浪费这个静谧的夜晚。
刷题，看书，笔记……
现在的杨树对这个枯燥的循环甘之如饴。
毕竟他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幸运地获得了重来的机会，杨树不想再一次荒废人生。
伴随着浅黄的夜灯与笔尖划动的沙沙声。
不知觉间已是深夜。
杨树放下手中的笔，长长伸了个懒腰。
走到阳台边，他将视线投向落地窗与窗外的夜景。
胡尔斌这小子虽然摆了自己一道，但他推荐的房源的确不错。窗外能望见黑暗深邃的林地，让杨树恍惚置身原野，远离喧嚣。
再往远处看，又能看见城市的霓虹——点点光斑好似星空倒转，沉入人间。
如果阳台上没有晾着修女服和白丝，袜，杨树还可以多欣赏一会儿。
走到冰箱跟前，他准备给自己倒一杯冰水。
打开冰箱，一块松软的戚风蛋糕映入眼帘。装蛋糕的盘子上还贴着一张字条。
杨树拿起。
“感谢你修好了晾衣杆，请享用！”文字末尾还画上了一个可爱的笑脸图案。
杨树笑了。
不过这哥们儿什么情况，平时穿女装也就算了，写的字还娘里娘气的……
等等，不对劲！
杨树眼睛一瞪，总算回过味来，连忙打通了胡尔斌的电话。
“二饼！你坑我！”
胡尔斌正和室友一起打游戏，只能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
“树哥，啥事儿，我这边正忙着呢——他们打野来抓几回了，我们打野搁野区采灵芝呢！”
“我的合租对象是个女孩子，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杨树兴师问罪。
“树哥，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嘛，怕你单身太久，心理出现问题——诶诶诶，这个人头你也抢！会不会玩辅助啊！”
“嘟、嘟、嘟……”
杨树气得挂断了电话。
只能等有空房再搬出去了。好在他与另一位租客的作息几乎错开，两人也没什么碰面的机会。
次日清晨。
杨树打开电饭锅，捞起一碗自己提前煮好的八宝粥。
八宝粥又叫腊八粥，民间的做法很多，用的材料也各有不同。杨树选择八宝粥作为早餐，自然是看中了其做法简单、营养丰富而且一锅成菜的特点，选用的材料也是手边现成的。
籼米，小米，红豆，绿豆，银耳，花生，红枣，干桂圆。
说来也巧，杨树加入的材料刚好有八种。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把每一粒米、每一颗豆子都炖得开了花，银耳更是变成了稠稠的胶质。
早上来两碗，一整个上午都会有干劲！
杨树开动之前先盛出了一部分，用保鲜膜封好后贴上一张纸片。
“蛋糕很好吃，感谢。”
来而不往非礼也。
将这一切准备好后，杨树才开始喝粥。
已经炖煮到位的八宝粥有着粘稠而清香的口感，营养丰富而不腻人，虽说杨树更看重的还是方便省时，但味道的确上佳。
与此同时。
安然也在喝粥。
一方斋是临海最好的早茶馆，虽然位置距离学校不远，但由于价格不太亲民，来这里吃早茶的学生并不多。
安然点了一份姜辣凤爪，一屉蟹黄汤包，一碗生滚猪肝粥，正在独自享用。
周嘉嘉没来陪她，原因是昨天羊排虽然美味，但她没好意思放开胃口吃，所以回宿舍后又点了份小龙虾外卖，结果吃得太撑，睡得太晚，今早说什么也起不来。
安然性格高冷，除了足够主动的周嘉嘉几乎没什么朋友，所以独自吃早茶也不奇怪。
她拍了几张早茶的照片，发给还躺在床上的周嘉嘉，想馋一馋这个小懒虫。
周嘉嘉也不甘示弱，立刻发来几张昨晚她和羊排的合影作为还击。
安然一边喝粥，一边看着周嘉嘉手持羊排在照片里摆出各种搞怪表情，脸上不由得浮起笑容。
但这笑容很快就滞住了。
因为从照片的背景里，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杨树。
他正和梳着高马尾的班长有说有笑，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班长笑起来时，眼睛好似月牙。
或许徐静自己没有察觉到，坐在杨树对面时，她的坐姿格外拘谨。杨树说话时，她还会轻轻侧头，不想错漏任何一个字。
这个画面让安然感到熟悉。
不久之前，杨树也是如此讨好自己，不，比这还要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百倍。
但和彬彬有礼的杨树不同，安然似乎从未给过别人好脸色。
她是那么厌恶杨树的卑微与讨好，甚至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在自己眼前。
现在，杨树真的消失了。
并且在没有她的地方过得很好。
与杨树有关的照片里，第一次没有了安然的身影。
或许，永远也不会有了……
安然无言。
忽然，周嘉嘉又发来一张新的照片。
照片里，周嘉嘉正在用羊排和杨树“击剑”，背景里的班长面带甜甜笑意，偏头望着杨树。
至于杨树，他笑得很开朗，一双眸子明亮如湖面上金灿灿的阳光。
随手拍出来的照片并不清晰，尤其是有些虚化的背景。
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