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云水镇的路上,许时承问道:“师尊,那处为何如此凶险,那条巨蛇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安夏这会儿刚缓过神来,听到许时承的疑惑,解释道:“师兄,古籍上记载过这种蛇,上面写着,它每五十年经历一次蜕皮期,那时候会无比狂躁,格外嗜血,闻到血腥味容易失去理智。咱们身上可能被人抹了血兰的花粉,这才把它引了出来。”
许时承点头,“原来如此,师妹还真是博闻强识。只是不知这血兰花粉是何人抹在咱们身上的,那人竟如此歹毒。”
对于云安夏的话,穆礼清并不反驳,对方说的没错,但也并不完全因为血兰花粉。因为怕蛇,穆礼清随身携带驱蛇的法器,别说是普通的蛇了,就是烛九阴来了也会绕道走。当时那蛇不管不顾的袭击他们,有一部分原因是受了那主神力量的影响。如果那条蛇没有被他解决,任由它在那水涧作恶,假以时日,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对方会变成不比烛九阴凶残的魔兽,为祸一方。
想到这,穆礼清又想起了镇玄宗掌门提到的那几个魔修,现在看来,也定是和主神力量的干预有关了。
穆礼清不怎么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轻咳一声,开口转移自家徒弟的注意力:“时承,知道为师这次为什么带你下山吗?”
“今日是八月初九,是你十五岁生辰。”
许时承愣了一下,抬眼看向穆礼清,脸上有些茫然,似乎对于生辰这个词很陌生。
穆礼清心下叹气,正想说话,突然被不远处的鞭炮声打断了。
穆礼清抬眼望去,只见街上有一排浓妆艳抹的人坐在轿子里,正被抬着往前走。他们个个穿着鲜艳夸张的衣服,看那扮相像是各路神仙。每一顶轿子周围都围绕着几个敲锣打鼓的奏乐者,好不热闹。
云安夏拦住一旁路过的行人问道:“这位小哥,那边这么热闹,可是在过什么节日?”
小哥听闻,笑道:“几位是仙家弟子下山历练的吧?您有所不知,这是火神祭,每年秋收,各地都会举行。”
穆礼清一听这名字,顿时明白了,这祭典在剧情里被提到过几次,在凡间算是挺常见的。敬神祭神,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惩鬼除怪,保佑自家百毒不侵。
小哥临走时又说了一句:“几位可以去那边看看,向各路神仙祈福,几位长得这么俊俏,定能得上天眷顾,得偿所愿。”
穆礼清听小哥这么一说,便询问两人的意见:“怎么样,咱们也去瞧瞧?”
许时承自然是没意见,师尊去哪,他就去哪。云安夏则拒绝了,她指了指自己脏污的衣服道:“尊者,弟子就不去了,弟子要先回客栈清理一番。”
穆礼清点点头,便带着许时承直接往热闹的地方去了。
路上正好碰见祭神的队伍,二人便停下来。许时承看了一会,蹙起了眉,“师尊,这太对劲。”
穆礼清似笑非笑的看着祭神队伍,回道:“嗯?”
许时承:“这云水镇的火神祭,怎么只有祭神,没有镇鬼?”
许时承刚刚将队伍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全是扮作神仙的人,没有任何与鬼怪相关的事物。
穆礼清赞赏的看了许时承一眼,“不错,变聪明了,为师甚是欣慰。”
许时承脸颊变红,不知是羞还是恼的,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喊了一句师尊。
穆礼清摸了摸他的头,带着许时承继续往里走,边走边道:“时承,今日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只需要吃好玩好,开开心心地把生辰过了。”
许时承有些茫然的看着穆礼清,乖乖地任由穆礼清拉着他走。
两人一路穿过热闹的街巷,不少商贩在沿途叫卖。穆礼清一路上见许时承目不斜视,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便亲自去买来串糖葫芦给他。
摊贩将糖葫芦递给穆礼清,随后问道:“公子是买给令弟的?”
许时承怔了一下,随后脸红起来,手足无措的正想解释,穆礼清却无所谓的笑道:“是啊,他今天过生辰。”
摊贩顿时笑了起来,“那可巧了,真是好日子啊。赶在今天出生,看来小公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来,您把这串也拿着。”
摊贩又递来一串糖葫芦。穆礼清听得高兴,笑着道谢,接过来也要递给许时承。
许时承此时真正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般,有些不好意思拿过一串,另一串却不肯接。穆礼清明白他的心意,便自己拿着咬了一口。
这糖葫芦不知是什么水果串起来的,一颗颗金黄的果实裹着透明的糖浆,酸甜可口,外脆里嫩,很好吃。
穆礼清咔嚓咔嚓几口嚼完,转头却发现许时承并没有吃,只是默默的看着自己,表情柔和且认真。
看见穆礼清吃完了糖葫芦,便将自己的递到了对方嘴边,意思不言而喻。
穆礼清揉了揉许时承的脑袋,“乖徒弟,自己吃吧,为师吃一串就够了,多了就腻了。”
许时承满脸遗憾的收回手,咬了一口,珍惜的咀嚼着。
穆礼清牵住许时承的手,对他笑道:“走,今天你生辰,光吃糖葫芦可不行,师尊请你吃顿好的。”
两人走进了云水镇最大的酒楼,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两人的装束气质都不像是本地人,出手又阔绰,小二的态度便分外热络些。在帮两人点完菜后,小二又道:“二位公子可知,咱们这云水镇依山傍水,有一种十分出名的好酒?”
穆礼清此刻心情不错,对于小二的推销手段,也不反感:“小哥说的可是……”
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哎呀,就是妄言!妄言就是取山泉水酿出来的,据说啊,这嘴再严的人,喝了这种酒都会畅所欲言,把埋藏在自己心底的话说出来。酒水入口滋味甘甜,却后劲十足。正巧,今儿才刚到一批最上等的妄言酒,待会儿我给二位来两坛?”
许时承听了后,来了几分兴致,便同意了。
一个时辰后。
穆礼清拎着酒,面色如常,只是脚步不太稳地走出了酒楼。许时承付了账,跟上前,连忙扶住穆礼清。
穆礼清半边身子都靠在许时承身上,两人一时距离很近。他凑在许时承耳边笑道:“乖徒弟,你坐过云霄飞车吗?为师,带你,走一个。”
许时承被他这样靠着,耳根通红,心跳如鼓。穆礼清凑到他耳边呼气时,他感觉脑子都跟着变得晕乎乎了。
还没等许时承听个明白,穆礼清突然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然后一声起飞,下一秒,两人已经出现在了楼顶之上。
穆礼清眯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圈,在许时承还没反应过来时又来了一句:“抓紧了,芜湖,起飞~”
然后许时承就被穆礼清揽着开始上蹿下跳,弄得许时承心惊胆战,深怕穆礼清一个不稳,两人从高空坠落。
许时承迫不得已跟着穆礼清好一通乱窜,直到两人窜到了云水镇的高塔之上,这才停了下来。
塔上月色很美,风也很轻柔,但许时承揉了揉眉心,笑得十分无奈。
穆礼清席地而坐,把酒坛一搁,倒出一杯酒,豪迈又懒散的对月举杯,“干了!”
说完,便一饮而尽。
许时承哭笑不得的按住穆礼清的手:“师尊,酒多伤身,不可再喝了。”
穆礼清愣了愣,却反手捏住他的手,人也骤然欺身上前,几乎和许时承脸贴脸,打量了他半天,笑道:“小屁孩!”
穆礼清呼出的微热酒气尽数洒在许时承脸上,从刚才开始就未平复的心跳,此刻更是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周身的血液也沸腾起来。
他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痴痴地站在原地。
穆礼清打量了他一会,轻笑一声放开了手,身体往一边倒去,躺在了瓦片上,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面容如玉,微微泛红,眼眸半阖,似乎快睡着了。
许时承:“师尊。”
穆礼清迷蒙地看向他:“嗯?”
“师尊究竟……为什么要收我为徒?”许时承缓缓道。
穆礼清听到这句话,似乎反应了一会,然后竟迷迷糊糊地露出一个笑,颇有几分年少风流:“因为,你是我小媳妇啊,最…最喜欢你了。”
许时承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眼睛也开始泛红。
第二日,穆礼清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回了镜湖。
穆礼清抬起自己的手背,抚摸了一下,仿佛还能感觉到残留在上面的冰凉触感,他忍不住轻笑。
他为了给自家男人安全感,他容易吗?借着酒疯向自家男人表达爱意,让对方知道在他心里对方是最重要的。
哎!在修真界养小孩可真难。
许时承端着茶点走进来时,看到的便是穆礼清正躺在床上发呆,于是笑道:“师尊醒了。”
然后便走到桌前倒了茶,过来扶着穆礼清喝下,“先喝点茶醒醒酒吧。”
穆礼清瞥了对方一眼:“嗯。”
果然还是有效的,这不,比以前更加贴心了。
穆礼清喝完茶,从玄戒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许时承,“时承,这是为师为你准备的生辰礼,昨日忘了给你了。”
许时承笑着接过,“师尊已经给过我最好的生辰礼了。”
穆礼清给他的是一个巴掌大的木雕小像,看样子像是成年版的许时承,剑眉星目,身形健美,雕工很是精致,四肢关节还可以动,精巧极了,闻起来还有一股清香。
穆礼清解释道:“这是为师用寻木雕的,里面暗藏阵法符篆,可以辟邪驱凶,你晚上把它放在床头,就不必害怕做噩梦了。”
许时承打量半天,爱不释手,握在手心,眉眼弯弯,笑道:“多谢师尊。”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被撞开一条缝隙,一只小奶猫从屋外窜了进来,直直跳上穆礼清的床榻。
穆礼清下意识一接,猫崽子行云流水地跃进他怀里,然后抬起头,蹭了蹭穆礼清的手,奶呼呼的发出一声“喵呜~”,似乎是求摸摸。
然而还没等穆礼清抬手,小猫崽就被许时承提溜了起来,不顾手中猫崽抗议的叫声,对着穆礼清点了点头,“师尊,我先去修炼了。”
穆礼清不疑有他,应了句:“好。”
于是许时承便提着小猫崽出了门。他将门关上,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提起猫崽警告道:“师尊是我的,你不许黏着师尊,不然扣你小鱼干!”
小猫崽十分不服气,嘴里喵喵叫个不停。
许时承可不管它,昨夜的场景又浮现在他眼前,让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碰了碰唇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随即脚步坚定的朝偏房走去。
他要变强,他要永远站在师尊身边,一切糟糕的事物,他都会为师尊挡下,不会让他们靠近师尊半分。
与此同时,执事长老迈进掌门居所,“掌门,听说元承尊者回洞府了,那件事情查的怎么样?”
掌门正坐在正厅主位上,看着手里的东西,蹙眉沉思。
执事长老大马金刀的坐在一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又问了一遍:“掌门,那元承尊者,试出点什么没有?”
掌门这才慢慢抬头,回道:“没有。”
“没有?你这是什么意思?”执事长老将茶杯一搁,“他到底是不是镜外之人?”
“不是,是没试出来。”掌门眉头蹙得更紧。
执事长老一口茶水呛住,断断续续咳嗽道:“你,你说什么?那妖兽和那结界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了的,没试出来?难道他真实境界远在合体大圆满之上?”
掌门看了执事长老一眼,“我怎么知道,或许是巧合,或许人家真的只是实力强悍,总是还是想想怎么回应那位大人吧!”
执事长老震惊之余,面色变得有些差。
那位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也不知会不会借此责难他们。
“还有,你养的那东西,注意点,虽说那大人看中他,但你我皆知对方品性,当心引火自焚。”执事长老垂下眼睛,又喝了一口茶。
掌门听到他这么说,奇怪的问道:“什么东西?你说的是……那个姓叶的小子?”
掌门哼笑一声,“不必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无论如何,养着的东西要是不听话了,任他自生自灭便好,那位大人迟早会发现他不过是一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