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刚进入这个世界一看到穆礼清的状况立刻惊了,“主人!您怎么变得比我还小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996看着变得还没有人巴掌大的穆礼清,十分着急,它想要靠近检查一下,又怕自己不小心把穆礼清碰伤,顿时急的围着穆礼清打转。
穆礼清反而十分平静的席地而坐,让996冷静点,才道:“没办法,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灵力,世界意识限制很大,我想要进来就得把自己压缩成现在都模样不说,还必须通过现在这个地方作为媒介。”
听到穆礼清的解释,996这才放心下来,有些稀奇的蹲在一边看着变小的主人,心里稀罕的不行。
嘻嘻,小小的主人可真可爱!
六厘米高的三头身小人瘫坐在地上,无聊的晃着双腿,整个人精致小巧,由于变小的缘故,穆礼清的面容也发生了些许变化,相比于之前更加软嫩了些。
996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每一张都把它萌的不行,它将照片放到自己内存的最深处,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他们现在处于一个暖白的空间,大概七八十个平方左右,周围什么都没有。
996疑惑的问道:“主人~,这是什么地方啊?”
穆礼清:“这是许时承玉刚卯里的空间,他都玉刚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少数含有灵气的物件,刚好作为媒介。”
996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呀?”
穆礼清:“等晚上吧。”
996点了点头:“好哦,……那这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吗?”
穆礼清听闻,冲着不远处白色墙壁抬了抬下巴,“你把墙壁擦一擦就可以看到外面了,不过这会儿玉刚卯在他胸前的口袋里,你估计只能看到一片布料。”
996跑到墙壁对着上面擦了擦,果然在它擦过的地方出现了画面,和穆礼清说的一样,是一片布料,布料还有些湿了。
……
酉时才刚过,天色便早已昏暗,白日里刚刚下了一场雪,空气中都是凛凛的寒意,枯木不堪积雪的重负,咔嚓一声断裂,随着积雪落在了地上。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清屏池上现已结了一层薄冰,一个少年半个身子浸在水里趴在岸边,半边袖子上是早已冻成冰碴的血迹。
疼痛让少年苍白的脸上遍布冷汗,失血和寒冷让他脑中一片眩晕,他趴在岸边半天没有动作。
他的双腿在半年前摔下马废了,他拖着两条断腿游到岸边已经用尽了力气,低温让他感觉到生命的流失,他很清楚,如果再不得到救治,不等他流血而亡,就会先被冻死。
意识模糊间,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随即有人将他粗暴的从岸边拽了上去。
来人正是找了他大半天的公公们。
李平,正是这群人的小领头。他看见废太子出现在湖边,非但没有惊喜,反而粗暴的将人拽上来后又踹了两脚,随后又拖着少年向外面走去,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竟然跑到这里了,害我们找了这么长时间!”
今日废太子去太医院,谁知去了一个下午都没回来,直到李平被安妃问起,这才发现废太子不见了。
虽然废太子在宫中无人在意,但到底陛下让他们严加看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平好不容易将安妃糊弄过去,立马带着自己的手下四处寻人,找了一下午,这才在这找到废太子。
想着,李平又朝着废太子踹了两脚。
要搁在平时,他顶多阴阳怪气几句,倒也不敢对皇子动手,但这不刚好人昏迷了吗?
李平一路骂骂咧咧:“手脚都麻利点,赶紧将人带回去。”
几人一路七拐八拐,终于在半炷香后才将少年带到了废太子的寝宫。
寝宫在皇宫的最西边,占地较小,院内杂草丛生,十分荒破,自从太子被废后,众人都对这里避之不及,压根没有人来打扫。
李平几人将人往偏殿一丢,吱呀一声就关上了沉重的门。
偏殿内的物件在太子被废时都已经搬走了,只剩下破烂不堪的床榻和一些掉了漆的箱柜桌椅。
地上意识模糊的少年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勉强爬上床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少年昏过去没多久,就只见对方的胸襟下有什么东西在鼓动,不多时,穆礼清从里面爬了出来。
穆礼清刚一出来,就被寒风刺的一个激灵。抬头看了眼满是破洞的窗户,又看了看床上皱眉的少年。
身体变小了,行动起来确实受限。穆礼清嘿咻嘿咻的来到少年额头,探下身子摸了摸,果然体温有点高。
对方今天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必须尽快换掉身上的湿衣。
穆礼清又嘿咻嘿咻翻下了床,来到箱笼里翻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件秋衣,想来他也没有其他冬装了。
还好只是身体变小了,力气没有变,不然穆礼清真没有办法给对方换衣服。
穆礼清小心翼翼的将他身上潮湿的衣服给脱了下来,对方的身躯裸露了出来。
少年的身躯被泡的发白,一道很深的伤口贯穿对方的腹部,浑身青紫,对方的腿更是被泡的肿胀吓人。
穆礼清眉头紧皱,他的小世界里的东西暂时还无法拿出来,一时也没有办法替少年医治。
穆礼清拖着被子将少年盖好,接着跳下床,举着桌上的水壶来到了院外,装了满满一壶干净的积雪,回到屋内找到生火工具,慢慢将雪水烧开。
此时床上的少年迷迷糊糊有了一些意识。
寝殿里有烧水的声音,似乎还有什么人在擦拭他的伤口,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像是怕弄疼他。
温热的水杯抵在了他嘴边,一天没有喝水的他顺势松开了唇瓣,温度刚好的热水顺着喉咙进入了胃部,顿时体内的寒冷被驱散了些,让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
第二天清晨,窝在少年颈窝睡了一宿的穆礼清早早的醒了过来。
他爬上少年的枕头,看到对方睡的还算安稳,烧红的面容也恢复了正常,穆礼清又掀开对方的衣服看了看,看到伤口也没有恶化,穆礼清这才松了一口气。
穆礼清盘腿坐在枕头上,看着熟睡的少年。
现在的许时承才十五岁,本该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却在八岁的时候被废黜。一个被舍弃太子,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压根不被人待见。半年前许时承被人设计摔断了双腿,本就处境艰难的废太子如今断了腿,可以说彻底与皇位无缘了,在宫中的地位可谓是跌落到了底端。
穆礼清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辰时了,但是偏殿的大门依然紧闭,想来没有人记得给少年送早餐。
对方如今这状况不吃早餐可不行,而且对方的腿再不救治恐怕真的要终身残疾。
穆礼清贴了贴少年清瘦的脸颊,喃喃道:“乖乖的,我去给你找吃的和药。”
……
高高的宫墙上谁也没有看到一个白色的小人正静悄悄的趴在上面。
墙根下李平和几个小太监正围着炉子玩着骰子。
他们身边的小桌上还摆着些吃食,不算丰盛,只是一些馒头和清粥。
穆礼清趴在墙头,想着怎么趁他们不注意拿几个馒头,他眼神一转,瞥见了不远处正在舔毛的橘猫,穆礼清嘴角一勾。
此时墙根的太监们正玩的起劲,穆礼清瞅准时机,对着橘猫的屁股一拍,“去吧,大胖橘。”
橘猫纵身一跃,从墙头落到了下面的桌子。
几人被从天而降的猫吓了一跳,李平还摔了一个大马叉,桌子都被掀翻了。
其他人一时不知道是抓猫好,还是先把李平扶起来好,一时手忙脚乱。
穆礼清则趁乱顺走了两个馒头和一碗粥,滴溜溜的跑回了偏殿。
穆礼清将馒头放在了一边,选择了比较好喂的白粥举到了少年脑袋边,然后抱着有他高的勺子舀了一勺粥向对方嘴边喂去。
但喂粥并没有昨晚喂水那么顺利,少年或许是烧退了的原因,警惕性又回来了,牙冠紧闭怎么也喂不进去。
穆礼清无法,放下勺子,对着少年脸上的一个穴位用力一踹,只见对方紧闭的嘴巴终于张开了。
穆礼清重新抱起勺子,这下喂粥顺利多了。
终于一大碗粥被喂了个大半,穆礼清抹了一把汗,放好碗,又替少年仔细擦了擦嘴,这才又对着穴位踹了一脚,让对方的嘴闭了起来。
将许时承照顾妥当后,穆礼清又溜出了门,朝着太医院奔去。
许时承直到下午才清醒过来。
床上眉眼精致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殿内静悄悄的,许时承环顾了一圈,视线在自己身上顿住了。
他昨晚晕倒在床上时并没有盖被子,衣服也不是身上这件。
许时承掀开被子,查看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伤口。
腹部的伤口也已经被人仔细清理过了,还抹上了药,缠了一圈绷带。
是那群太监吗?
不,不可能是他们。
许时承皱眉,伸手摸索到床边的拐杖,艰难的支撑起身体朝外走去。
随着他的动作,双腿如同利刃搅动般剧痛,腹部的伤口也有撕裂感,但许时承却忍住了一声不吭。
他走到门口,打开殿门,外面空无一人,寒风肆意的刮着,许时承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门外的地上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午膳。
许时承俯下身,将食盒拎了回来。
他来到桌前,此时才看见桌上的两个白面馒头。
看来在他昏迷的时候确实有人照顾了他。
许时承面色苍白无力,一边咳嗽,一边打开了食盒。
食盒里的饭菜早已冻成冰坨。许时承用半干不湿的柴火烧了一壶热水,拌着凉了的饭菜,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馒头他并没有扔掉,而是原封不动的放在了一边。
如果是前几年刚刚被废黜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有所触动,可几年过去了,他早已尝遍人情冷暖,再也不会被这小恩小惠随随便便打动。
他此刻的内心冷漠强大,对自己的状况有着深刻而清醒的认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讨好一个双腿残废的废太子。
不过都是试探他罢了!
许时承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不去看那白净馒头,低头继续从容的吃着碗里冷硬的饭菜。
许时承吃过饭,想着将换下来的衣服搓洗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许时承在身上一阵摸索,没有找到自己的东西,又拄着拐杖急匆匆的来到床边,掀开被子,这才找到。
只见许时承从床上拿起一块玉刚卯,仔细擦了擦。
这是他母后留给自己的唯一一件东西,幸好没丢。
羊脂白玉做的玉刚卯坠着藏蓝色的璎珞,上面刻着精细的花纹,玉质细腻软糯,一看就价值不菲。
许时承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伤痕,又仔细擦了擦,就要往胸襟里塞。
“不许塞回去。”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想起。
许时承一惊:“谁!”
空旷的寝殿一览无余,许时承警惕的环顾四周,安静的室内,只有寒风吹过窗户的声音。
“我在你手里。”
声音从许时承手上传来,许时承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玉刚卯中探出一个小脑袋正望着他。
许时承眼神一缩,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妖怪?精灵?还是神仙?”
穆礼清:“你才是妖怪!我就是我,谁也不是!”
许时承看着抱胸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的小人,虽然对方很可爱,可爱到他有点忍不住想戳一戳,但面上还是一脸严肃的看着小人,“你怎么会在我母后的玉刚卯里?”
穆礼清哼了一声,奈何变小了,声音也变得软软糯糯,这一声冷哼更像是撒娇。
穆礼清对自己现在都样子不满极了,他瞪着许时承:“你以为我想在这里?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来呢。”
小人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看的许时承心里痒痒的,他捧着玉刚卯坐到床上,“你一直在这里面吗?”
穆礼清点了点头,“算是吧。”
听到穆礼清的话许时承以为对方是玉里的玉灵,道:“那你之前怎么没有出现过?”
穆礼清眼神闪了闪,随便糊弄道:“我之前一直在修炼,昨天才刚刚幻化成型。”
许时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信,“那昨晚是你照顾的我吗?还替我包扎了伤口。”
穆礼清:“嗯哼,当然。难道你指望是你那几个偷奸耍滑的仆从?”
许时承摇了摇头,“谢谢。”
“我该怎么称呼你?”
穆礼清嘿咻一跳,从玉里跳到了床上,盘腿坐在被子上,仰着头看着许时承道:“我叫穆礼清。”
许时承喃喃:“礼清,真是个好名字。”
许时承晃了晃玉刚卯,问道:“你住在这里面吗?”
穆礼清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无聊死了,不许再把它放在衣服里,整天看着你衣服的料子,我都知道它有多少根线了。”
许时承看着皱着眉头的小人,嘴角勾了勾,“好,不放衣服里了,挂在腰上怎么样?”
只见小人看了看他腰间,勉勉强强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