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所有的竹筐都已装满了,并被全部运了上去。
我不知道这些矿工是怎么坚持下去的,或许是因为他们日夜的劳作,身体已经逐渐适应了矿井里的环境,但我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莎娜小姐,我们快上去吧……我,我心里难受……”
说话间,我已经快不行了,只感觉头晕眼花,心脏砰砰直跳,很想找个东西扶一扶。
我看莎娜没说话,就把双手伸了过去,想让她拉我一把,可还没等我触摸到她的一根汗毛,她就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PS:桑巴人除了那浑身长满疣状颗粒的皮肤,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毛,连头发都没有。)
咦?怎么不见了?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刚才在上面耀武扬威的莎娜小姐,居然倒下了,现在就躺在我的脚下,一动不动。
“欧阳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我们快上去吧,莎娜小姐好像中暑了!”
关键时刻,还多亏了安澜这把老骨头,没想到他看上去那么苍老,身体抵抗力却如此了得。
安澜连忙脱下衣服,跑到那冰冷的水池中涮了涮,然后把凉水淋到莎娜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以及身体其他部位。
然后他喊来了两名矿工,把莎娜抬进竹筐,我在安澜的搀扶下也进了竹筐,然后他大喊一声,竹筐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上升。
终于,我们上去了,安澜正招呼其他人把莎娜扶下去。
而我,已经被高梁跟罗雯抬了出去,然后罗雯开始用双手捧起缸里的水,往我脸上泼着。
我仰面朝天,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真是太险了,再晚一分钟恐怕就小命不保了。
最终,大约十五分钟后,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这可能与我曾经练过跆拳道有关,但即使是我这种练家子,也很难适应井下的环境。
真是谢天谢地,幸亏刚才我没让他们下去,不然可能会弄出人命来。
莎娜也醒了,她似乎还有些微弱,但还是坚持着站了起来。
“硫磺,硫磺在哪儿……”
“哦哦,莎娜小姐,硫磺已经运上来了,你不用担心。”
安澜指着旁边的一筐筐黄色块状物质,并告诉莎娜硫磺很安全,然后他又叫来一个桑巴人,看装扮应该是矿上的某位负责人。
他跟负责人说了几句话,我当然听不懂他们的兽语,但我看到安澜的表情和动作,猜想应该是想让这个负责人把莎娜送回去。
果然,安澜走过来跟莎娜说:“小姐,您太虚弱了,接下来我要跟欧阳先生去南部的溶洞,您还是别去了,我已经安排好车子送您回去。”
莎娜似乎还要坚持,“我……我没事,现在,我们现在就去溶洞……”
其实我已经看不下去了,心想这个姑娘真倔强,身体不行就好好休息,硬扛着早晚会出大事,或许还会加重病情。
好在老天开眼,莎娜话还没说完就又晕倒了。
所以这回去溶洞寻找硝石,只得由安澜做向导,我的人充当主力,还有几个桑巴人负责驾驶木轮车。
毕竟我和约翰这些人一样,并不了解地甲兽的习性,听说这种动物除了叫声难听外,发起飙来还会咬人。
根据安澜的指引,硝石就生长在南部地区的一个溶洞内,那里靠近莫巴人的部落,所以路上可能还会有一定的风险。
针对这一点,其实安澜早就考虑到了,所以才让我的人充当主力部队,因为我们身上有可以一招制敌的先进武器——手枪、猎枪、手雷等。
我们跟在安澜身后,刚进洞口就感觉阴风刺骨,跟外面的环境截然不同。
安澜点燃了一盏灯,我看到这洞内非常潮湿,两侧石壁上还有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波纹状纹理,这跟我们之前看到的纹理多少有些相似,所以我猜测这应该是长期水流侵蚀形成的。
我们越往里走,就感觉温度越低,而且顶部的水滴不时掉落在地,发出“滴答”的声音,还有我们的靴子踩在积水上的声音。
大约走了三十步,通道变得宽阔起来。
在灯光的映射下,顶部的石头上有些东西在熠熠发光,我猜测这应该就是安澜口中所说的硝石晶体。
仔细看去,上面零星分布着冰锥一样的钟乳石,而且看上去多少有些眼熟,看来还真是我们之前闯入的那个山洞,不过当初并没有注意到它们竟然是硝石。
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山洞的尽头就是连接外面出口,说不定从这里出去还能遇到上次的那群野人。
我已经记下了这条路线,只要有机会我就能带着队员们离开,不过此时,我得先兑现自己的诺言——制造出火药,和带走安澜父亲的遗体。
安澜手中的灯光忽明忽暗,我看着头顶的这些硝石晶体,不禁伸手摸了过去,凉冰冰、光溜溜的,上面还沾着水,但是末端很脆,一碰就断。
“小心点,这里面有一种恐怖的动物,不过它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要我们静悄悄的趴在地上,它们就会自然离开,我觉得它们并不喜欢吃人……”
我们没有吭声,只好跟着安澜继续前进,然后在一处钟乳石分布密集的地方停住了。
由于洞内地面湿滑且坑洼不平,木轮车是进不来的,而且那些不安分的地甲兽会发出喧嚣的声音,更不适合进来。
最后,安澜决定让我们排成一排,把这些锥形的硝石晶体搬运出去,没错,就是用手相互传递这样。
安澜负责掌控灯光和指挥作业,我跟高梁负责从顶部的石壁上把那些尖锐的“钟乳石”掰下来,然后递给约翰,再传到艾米丽、马云龙、罗雯、桑巴族车夫……
最后由车夫负责把这些硝石晶体装进竹筐,再放到车上,其实整个作业流程非常简单,但又充满不确定性和危险性。
因为,谁都不知道那种恐怖的动物会何时出现,虽然我已经跟它们打过一次交道,还用我的凤凰牌相机的闪光灯把它吓跑了。
由此看来,这些洞螈并不是瞎子,可能只是视力有缺陷而已,或者说它们是弱视。
但造物主总是遵守同一条法则:当他取消某种生物的一种能力时,必将赋予它别的能力。
这叫此消彼长,或许这种恐怖的洞螈有着惊人的嗅觉,或者是强大的力量和有毒的牙齿。
不过我觉得,在这里面干活还挺不错,跟那地下矿井的环境对比起来,不知道强上多少倍。因为这里就像装了大功率空调一般,一点都不会让人出汗,但是不干活就会有些发冷。
突然,安澜大喊一声:“快趴下!”
我们依次卧倒,就连靠近洞口的那几个车夫也是如此,大家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哪怕是偷偷放个屁。
安澜果然视觉敏锐,有个大家伙已经靠近了我们,在地上微弱灯光的照射下,我又一次看到了那个形状怪异的大脑袋,锋利的牙齿,以及那些琥珀色的粗壮大腿,还有尖锐的爪子。
我们都屏住了呼吸,默默注视着它从石壁上爬过,它在艾米丽身上嗅了嗅,似乎正如约翰所说,这硕大的洞螈并不喜欢她身上的狐臭味。
洞螈继续向前爬,即将到达洞口,但我猜测它并不会出去,因为外面是强烈的阳光。
果不其然,它掉头返回了,正朝着我和高梁的方向爬来。
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叫声,是那些喧嚣的地甲兽,它们总是有事没事地疯狂吼叫,现在我觉得连老黑都比它们文静多了。
就是这一嗓子,惊扰了洞内这只可怕的巨兽,我猜有人即将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