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老婆,我回来了,大概还有半小时下高速,生日快乐老婆…”
“老公,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啊啊啊~”
“爸爸你不要死,爸爸……”
“妈妈,呜呜…妈妈你别哭了,妈妈,爸爸怎么还没回来啊?”
“小牧,爸爸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
“小姝,小姝,求求你们,求你们把小姝还给我,求你们,把我带走,换我女儿,求你们,求求你们……畜牲!畜牲!还我女儿!!!!把小姝还给我!!啊啊!!来人啊,求你们帮帮我,救救我女儿!!小姝……”
“姐姐!姐姐!!妈妈,呜呜呜,他们要把姐姐带去哪里?妈妈…”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死给你们看!滚开!!小牧到妈妈这里来!别过来!别过来!!滚开!!!”
“小牧,小牧,对不起,妈妈没用,对不起,保护不了你们,我们一起去见爸爸好不好?”
……
“呼~”李悦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擦了擦眼泪,还是觉得心里堵得慌,又做噩梦了。
这样的梦已经持续近一周了,每次醒来都是悲痛欲绝,仔细回想又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今晚估计又睡不着了,心里慌的难受。
李悦悄悄地起床,去了隔壁房间,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女儿和儿子,心里踏实了些。
转身又去厨房倒了些水,仰头喝下,翻腾的思绪渐渐平静了不少。
半年前,老公托朋友在外地收了一件好东西,说是留给她的生日礼物,11月19日下午老公亲自开车去取。
他朋友离安市大约三个小时车程,老公到那边看过之后,顺便请朋友吃了顿饭表示感谢,少不了要喝酒,于是等第二天,也就是李悦生日当天早上才回来。
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李正峰回来时快下高速的时候打的,刚挂完电话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出了车祸,一辆大货车因为紧急避险冲过了中间护栏,从左前侧撞向了李正峰的车,李正峰当场死亡。
货车驾驶员虽然抢救过来了,但也因严重的伤势,进入了重症监护病房。
李悦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等她带着孩子赶到医院,李正峰已经盖上了白布,周围警察医生满满一屋子人,看到她们来后,都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李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病床前的,只记得当时掀开布子后,看到李正峰曾经帅气的脸庞现在整个面目全非,身体已经支离破碎,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晕了过去。
之后的几天李悦的记忆并不深刻,李正峰下葬后,等她回到家坐在房间的床上才慢慢反过味来,嚎啕大哭了一宿。
从恋爱到结婚,夫妻恩爱八年,如今却只留下两个小的和她相依为命,以后怎么活?心塌了大半,痛苦,思念,愤恨,迷茫…所有的负面情绪在一瞬间向她袭来,压得她喘不过气,一度想一死了之。
可是,还有两个孩子,她不能死。
时间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慢慢过去,一个多月前,李正峰的赔偿款拿到了,268万。
拿到赔偿款的那天,李悦又大哭了一场,仿佛是在跟过去告别,因为她知道,不能总沉浸在过去。
她还有孩子,孩子们那么小,需要她来照顾。她得向前看,除了要自我开导,她还要给孩子们疏解情绪。
“呼~”从回忆的思绪里抽离出来,最近李悦总在叹气,感觉心里总是有东西堵着,憋得她喘不过气来,总需要她深呼吸来调节。
李悦回到房间,整理起李正峰生前的用品。最近李悦一直在做这样的整理,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在家里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卫生间用过的毛巾牙刷,男士洗护用品,鞋架上常穿的拖鞋,玄关的太阳镜,常用的茶杯,房间门后挂着的腰带……
虽然在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即使老公已经走了半年,但每次不经意间看到他生前的用品,总是忍不住要难过一阵子。
不能再这样了,之前刻意忽略的这些细枝末节,这次她决定干脆把有关李正峰的东西,全部收集在一个盒子里尘封起来,放进衣柜的一角,就像心里永远有个角落装着他们的过往,轻易不去触碰它,她要集中精力过好以后的日子,连带李正峰的那份。
在收拾床头柜的时候,李悦看到了一个古朴的盒子,这是她过生日,李正峰送她的礼物,结果在警察手里接过了它。
回家后就随便放在了床头柜,一直没想起来这个东西。
盒子比较旧,暗红色,四四方方的,表面木头的纹路已经从斑驳的油漆中透露出来。盒子上还扎着一根金棕色的丝带。
李悦解开丝带,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红绳,系着一个块沁色的龙形玉佩。玉佩不大,雕琢也很简约。
想起来李正峰之前神秘兮兮的样子,李悦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可是扬到一半突然悲从中来,没忍住又哭了起来,眼泪不受控制地下落。
怕吵到孩子,李悦捂着嘴又轻声呜咽了一阵,然后慢慢止住了哭泣。
李悦把玉佩上的眼泪擦掉,又端详了一会儿,心想:就留这一样吧,就一样!然后把玉佩挂在了脖子上。
李悦看了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一阵困意袭来,李悦又重新躺在床上,这次很顺利地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次的梦比较完整,梦里的李悦在丈夫死后,独自带着孩子生活。
环境的变化是从去年冬天就有迹象的,也就是李正峰出事后不久,去年各地冬天的气温比往年都要高三到五度左右,整个冬季,雨水异常稀少,只象征性地下过两次毛毛雨,加起来半小时都不到。
年后,春天来得很快,没出正月,安市的最高气温就飙到了十度左右,半个月后最高气温上升到了15度,较往年高了5度左右。到了夏天最高气温甚至达到了46℃,并且持续了将近三周才慢慢回落,然后一直在39℃左右徘徊。
粮食严重减产,大地龟裂,河流干涸,植被枯萎。
国家开始计划用水、放粮。
夏季高温、缺水、限电,导致体弱人群密集死亡,后续延绵的旱情还导致灾难频发,山火、龙卷风、沙尘暴、疾病、饥荒、意外等,死亡人数加剧。
大旱持续了近三年,整个社会动荡不安,秩序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