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秀生下了官家的孩子。
因为她徐嘉虞人人避之不及的勇毅侯府现在门庭若市。
父兄都得了升迁。
府中喜气洋洋。
这些消息真的没法让她高兴。
勇毅侯府再次昌盛了,却不是因为她。
她出家不是看破红尘。
是不得已之举。
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或许当初有那么些看破红尘的心境在。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那个人的身影时时刻刻的磨着她。
她的六根还怎么清净。
女人啊,终逃不过一些情情爱爱的事情。
“母亲,有哪几家?”僵持了许久,徐嘉虞还是放下心中的骄傲问。
她和英国公世子还处在朦胧的心悦阶段。
这个阶段的感情最磨人。
也最撩人。
她不知对方心思。
对方也不知她心思。
理智上她觉得不可能,她们还没有互相坦白心意。
英国公世子应该不会贸然上门提亲。
只是,或许,她是不同的呢?
再说这个时候提出婚事,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一切向利益看齐,才是最容易成事的时候。
所以她抱着一丝期望问。
勇毅候夫人听着女儿再问,就知道女儿不抗拒嫁人。
也肯放下身段承徐温秀的势。
这就是好现象。
她立马让一旁的丫鬟拿出一沓纸说“你看看,看完有中意给我说。
我看了一路了,早就心里有数了。
若是都不满意,也没关系。
徐温秀生下的孩子可是官家是大周朝的继承人。
官家透露,等徐温秀出了月子,就为其举行封后典礼。
到时候,我们勇毅候府要么一门双爵位。
要么升爵。
以徐温秀受宠的程度,我估摸着是国公的可能性很大。
况且,作为徐温秀的嫡母,在她生母已逝的情况下。
我很可能会被封为大国夫人。
到时候,以咱家的显赫程度。
想无条件攀上你的比比皆是。
娘就怕你挑花了眼。”
徐嘉虞听到徐温秀会被封为皇后,心里又是一痛。
一家子的姐妹,又是异母姐妹。
一个人即将登上了皇后之位。
一个人逃离京城在清贫古刹度日。
她想学着释怀。
可是她还是没办法释怀。
她很难受。
她甚至觉得自己恶毒。
她看不得徐温秀过得好。
不期然的她又想到过去。
她每次看到徐温秀就想起她出生在青楼那样的肮脏之地。
然后就会生理不适。
忍不住的对其挑刺辱骂。
还有垂髫之年的时候,她像扔脏东西一样将徐温秀扔出了勇毅侯府。
觉得她会辱没了勇毅侯府的门庭。
觉得她会脏了勇毅侯府的地。
如今,时过境迁,物是却人非。
她一度让勇毅侯府沉入了深渊,被京城权贵们指指点点,被武帝打压好多年。
是因为徐温秀,那个一向被她视为肮脏的卑贱不堪的妹妹。
勇毅侯府才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
如今更是发展到了顶峰。
勇毅侯府的每一个人都因为徐温秀蒸蒸日上。
现在连她也要承徐温秀的势跟英国公世子在一起。
她的心情难言到了极点。
但是想到英国公世子,想到总是想尽办法接近自己的那个人。
她忍下了嫉妒,抱着一丝无法言说的期望打开那一沓纸,一张一张的慢慢翻过去。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越翻到后面,她的心情越沉重。
她越翻越快,越翻越快,到后面,她三几下翻完。
没有,全没有。
她不信邪的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没有英国公府递上来的。
像潮水一样汹涌的失望一下朝她袭来。
她甚至觉得她之前百转千回的心思都是笑话。
她刚刚还有一种悲壮感,为了英国公世子,为了即将到来的幸福,也为了她这辈子最后的幸福,她屈辱的承了徐温秀的势的悲壮感。
如今看来,倒显得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自己还给自己加了许多戏。
“母亲,我不选了。
我想了想,还是不嫁了。
这辈子青灯古佛为伴挺好的。”说完,怕母亲看出什么,她放下那厚厚的一沓纸匆匆逃离。
勇毅候夫人直觉发生了什么,她让她身边的嬷嬷去打听徐嘉虞可与外男有过接触。
女儿刚才的表现太反常了。
殊不知从母亲房里跑出去的徐嘉虞伤心之下顿觉无处可去。
就向后山跑去,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梳理自己纷乱的心情。
后山有一个亭子。
哪里平日不见人烟,是她最终的目的地。
她一路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亭子。
进去一看,才发现里面早已经被人占据。
像是听到了动静,那人蓦然回首,虽然时过经年,可是徐嘉虞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人--盛二郎。
“嘉虞,好久不见!”盛二郎一如当年,风度翩翩的闯入她的眼中。
从此她乱了神,失了心。
岁月似乎对他格外优待,这些年的经历,只是让他愈发有魅力。
但她的心却再也不会为眼前的人荡出一丝涟漪。
她的心被另外一个人牵动者。
所以,她漠然的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但是再也没了梳理心情的心思。
准备回寺院。
可是她不欲理的人,却叫住了她。
她不用猜想,就能知道他的所求。
肯定是徐温秀出息了,勇毅侯府一时风光无俩。
谁不想跟勇毅候府攀上点关系。
当年对她弃如敝履的盛二郎也眼热这即将到来的泼天富贵想要吃回头草了。
但是这样的他,哪有半点读书人的风骨。
她那里会看上这样的人。
她心心念念的英国公世子又没有消息。
她深知,这时候提亲,是她们之间最好的时机。
他没有,代表他对她的感情可能没有想象的那么深。
心思烦乱又被失落笼罩,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搭理盛二郎。
于是直接回绝道“我与你已不可能,你不要再生一些痴心妄想的心思。”
盛二郎愕然,道“听说徐娘娘要找一些人给小皇子读书。
我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
我在翰林院被冷置了十数年。
现在朝中谁还肯搭理我。
所以就想到了你。
毕竟凭良心讲,我被冷置这么久,大多数原因在你。
我知道,你现在是香饽饽。
怎么可能轮得上我这种小人物。”
他在翰林院待了这么多年,早被磨平了心志。
怎么可能还会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徐嘉虞听了他的话,羞愤欲死,恨不得以头撞地。
怎么今天事事都不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帮你。”徐嘉虞留下一句话消失在山林中。
盛二郎惊讶,徐嘉虞的性子怎么一点没变。
正在坐月子的徐温秀没多久就收到了徐嘉虞想要借自己的势跟英国公世子成就好事。
这种事她怎么可能允许。
她已经报完了仇,两人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但是徐嘉虞想着占她的便宜,这她没法答应。
她们最好的结局就是互不打扰。
于是在权贵家族中都在想着牺牲一个子弟跟徐嘉虞扯上关系时。
京城突然悄悄流传出了一条流言“徐娘娘小时候之所以流落在外,就是被姐姐徐嘉虞嫌其肮脏丢弃的。”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徐嘉虞这也太过分了。
做为嫡女,不喜庶女很正常。
可是小小年纪,就能做出丢弃妹妹的举动,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徐娘娘果然有福气,被姐姐丢了,还能找回来。
官家那么多年都没有继承人,徐娘娘进宫不久就怀孕了。
京城里关于徐温秀有福气的传言甚嚣甚上。
众人也就明白了徐娘娘和徐嘉虞的关系。
等勇毅候夫人回府时,徐嘉虞的行情突然冷却了下来。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打听,就知道是徐温秀干的。
当然徐温秀干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她还通传了一下探花郎给她的两个儿子读了一天的史书,为的就是给徐嘉虞警告。
她不再报复她,因为已经报复过了。
但是她也别想觉得她会容忍她们随意占她便宜。
毕竟,说到底,原身上辈子死的那样惨。
徐嘉虞是最初的罪魁祸首。
不过招探花郎读书,更主要的是,试探出老大是谁!
徐温秀让其从秦一直往后读。
看老大对那一朝的历史最感兴趣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