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郡主等她平日里的那些跟班羞愤离席后站了起来“很抱歉,她们几个做了这样的事情我未能事先察觉。
有失察之则。
因而扫了大家的兴致。
所以…”她端起一杯果酒“我喝酒赔罪。
接下来的筵席,还希望大家吃的尽兴,喝的尽兴。
我特意拿出了我爹十几年前为我成亲埋下的女儿红作为赔礼。
还希望大家能够原谅我的失职。”说着,她端起果酒一口饮下。
其下,有条件的家族,都会在家中女儿出生时,为她们埋下几坛酒。
待婚嫁时取出,表达了父母家族对她们最诚挚的祝愿。
这酒又名“女儿红。”
所以这酒对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重要。
而平宁郡主将属于自己的“女儿红”拿出来赔罪,足可见其诚意。
她的这一番作为立刻获得了大部分人的原谅和好感。
宴会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大家开始推杯换盏,仿佛刚开始的闹剧没有发生一样。
之后,平宁郡主步步生莲,莲步轻移到徐温秀面前。
身后她的丫鬟端着漆盘步步紧跟。
“温秀,很抱歉。”平宁郡主真挚而又愧疚的看着徐温秀道“你我一同在静安皇后身边长大,这些年虽生疏了。
但是到底比别人亲近些。
所以刚刚你跟那些贵女们的官司我不好偏向你。
不然免不了被人说有失偏颇。
不过,我还是有错。
我错在我们一起相处了五年,却没能相信你。
我没想到那几个人会买诗,更没想到的是,她们的这一作为你竟然能知道。
而且知道的这么全面。
连她们在谁那里买的都知道。”说到这里,平宁郡主停顿了一下。
现场的都是聪明的人。
他们顺着平宁郡主的话想了一下,是啊。
徐温秀是怎么知道的了,除非她一直在监视这几家。
可是这也太可怕了。
他们的家会不会被徐温秀监视。
他们家他们大家的秘密徐温秀会不会也知道。
这世上,就没有完全坦荡的不怕别人窥视的人。
所以不约而同的,他们对徐温秀升起了警惕之心。
平宁郡主看大家都意会到她的意思了。
才继续说道“所以我之前以为你真用了不妥当的手段看到了她们的诗。
以报复她们对你近段时间以来的处处针对,步步紧逼。
我想着,我任你发泄,但是她们也是事出有因。
况且她们人多势众。
我想着我稍稍偏向她们一些。
若是你真做错了事被她们抓到了把柄,我就求她们放过你。
到头来,却是她们的错,我这一番好意也用错了地方。
所以我敬你一杯,希望你能原谅我的不信任。”平宁郡主温婉大方的笑着。
她的眼里甚至有亲昵之意。
她示意她身后的丫鬟上前,她从漆盘里任意拿起一杯果酒。
然后目光盈盈,恍如秋水荡漾其中。
她静静等着徐温秀,等着徐温秀拿起另一杯酒杯。
她笃定徐温秀对这杯酒充满了警惕。
她相信徐温秀能知道,这场宴会她有一部分原因是为除去她而办的。
这是两人相斗多年的默契。
她等着徐温秀拒绝酒,那样现场的人只会说徐温秀粗俗无礼,她都这么真诚的道歉了。
可徐温秀还是处处拿捏。
她没想着徐温秀能喝酒,因为她敬的酒,徐温秀敢喝吗?
赵受益看到这一幕也很着急,以前,平宁郡主作为原身的救命恩人的女儿。
他虽然不喜其功利性太重,算计太多。
但从没怀疑过。
直到这次,它手下的人突然发现了大量的杀手在京中集结。
他才顺水推舟查到了平宁郡主。
“那些贵女买诗的事是我在观察几位来京的举子的状况时发现的。
一不小心念叨给徐侯爷。
想必是徐侯爷告诉他女儿的。
这些事情平宁郡主想不到情有可原,所以不必给徐温秀赔罪。
喝酒伤身。”
平宁郡主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呵”了一声,这话乍然一听还以为是偏向她的。
可是只有她知道,官家这是怕她喂了徐温秀不该喂的东西。
还真是殷勤。
“既然官家这么说了,我这杯酒就此作罢。”平宁郡主大方的说道。
这让坐在上首的赵受益越发觉得平宁郡主心思难猜了。
那杯酒到底有没有问题。
以他们这些聪明人来说,她越洒脱就越有问题。
遮遮掩掩的反而有可能是烟雾弹。
但是徐温秀知道,平宁郡主的这杯酒没有任何问题。
生子系统告诉她的。
她猜测这杯酒只是平宁郡主在给她施加压力搞一些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把戏罢了。
平宁郡主在官家的要求下,放下酒杯,就准备去招待其他客人。
但是徐温秀拦住了她“平宁,你一直说你我都在静安皇后身边长大。
关系要比别人亲厚。
可是一直以来,我认为的亲厚就是要坚定不移的站在对方身边,那怕这个世界说她错了。
只要我认可这个人。
我也不会说她错了。
我会与她一起,站在全世界的对立面,为她据理以争。
所以,可能我们俩的观念还是有很大分歧。
这或许就是我们渐行渐远的原因。
任何的权衡利弊额不过是感情不纯粹的原因。
就像你刚刚看似解释的话,却每一句都在映射一样。”
徐温秀这震撼人心的话一出,就连一向以权力为毕生追求的平宁郡主都有些恍惚。
更何况其他人了。
甚至有一些性情中人都恨不得为徐温秀描述的这种感情动容,恨不得当场赋诗几首。
他们错怪徐温秀了。
她那里是母亲口中若说的青楼出生的低贱之人!
她明明是一位重情重义至诚至性的人。
这样的女子多么的难能可怪。
就连上首的赵受益心中都有些炽热。
他已经以灵魂状态飘荡在世间将近两百年了。
阴冷孤寂冷清,他感受的太多了。
这样的感情,若是余生一二十年,有这样一位坚定不移的伴侣站在他的身边,该有多好。
此刻,他承认,他的心在疯狂的跳动。
这是重生在这具身体里,不,自他出生后,都没有过的疯狂。
而齐二公子死死捏紧拳头。它就知道,他就知道,他欣赏的这颗灵魂不同凡响。
与她相比,他们这些人都成了俗不可耐的假惺惺之人。
尤其是平宁郡主。
这样的人,就是他想要找的人。
可是。他一直挣不脱家族给的枷锁。
他不配。
酒入愁肠,看着那个仿佛熠熠生辉的女子。
他起身走了出去。
他想,他必须要做些什么,化解掉心中这些快要淹没他的遗憾和不甘。
他不能让平宁郡主看出来。
不然,徐温秀迟早又得陨落于平宁郡主的他娘的联手之下。
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
对于徐温秀,他再也不能错了。
也不敢错。
有一个人,只要她存在这方天地之间,你想起来,心口都是甜的。
这就好了。
其他的,他不配。
不知不觉间,他走出了很远,忽然前方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过来。
偷听别人说话,这有违君子之礼。
所以,他准备另找一条小路过去。
突然,他定在了原地“你说怎么办了,我们小姐价值几百万两的嫁妆不翼而飞了。
到现在还没找到踪迹。
眼看小姐的婚期就要临近了。
夫人都急得嘴里冒了泡。
可是小姐自己偏偏不急,还办什么劳什子宴会。
没了嫁妆,府里仅剩的那些钱还不紧着凑嫁妆。
到时候齐夫人不让她进门怎么办?”
齐二公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一种雨过天晴的巨大狂喜冒了出来。
他想,他或许要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