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胜美回家后,拽着刚放学不久的樊胜英进了她的卧室。
“樊胜英,我今天碰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比你还惨,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还糊了一脸的血,你知道是谁吗?是怎么回事吗?”
“哦,这个人啊,我认识呀,跟我一个班的,叫胡天,不过......”樊胜英好奇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今天见到他,想到了哥哥你,是不是妈妈刚被警察抓走时你在学校也被这么欺负,所以难免就多问几句。”
“我可不像他那样,我就被欺负了那么一天,再说我挨欺负了我会欺负回去,他们不敢太过分。
但胡天就不一样了,他的爸爸妈妈据说在外地做生意挣大钱,常年不归家。
他跟他的爷爷奶奶在一起。
她的爷爷奶奶生性懦弱,胡天挨打了不但不为胡天出头,还会把胡天再揍一顿。
说他们的儿子在外地,这边只有他们老两口和胡天,害怕惹事上身无人撑腰,所以本着能不惹人就不惹人的原则处处退让。
这胡天没了能为他做主的人自是受欺负也不敢反抗,他懦弱好欺负当然会有人不断欺负他。”
“不过,还有一个原因,是妈说的。”樊胜英小心翼翼的瞧了瞧樊胜美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继续说道“妈说大家欺负胡天是因为小区内盛传胡天的爸妈挣了大钱,大家心理不舒服,忌妒心作祟,在家里说话难免带了情绪,小孩子受大人影响,所以。。。你懂得。”
原来胡天是留守儿童。
很多人都在颂扬父母的伟大,诚然,他们是伟大的,无私的。
但是父母这个身份不设置门槛,不要求资格,不需要学习。
大多数人手忙脚乱的做了父母,他们毫无章法全凭心意做事,然后一遍遍的告诉孩子我为你付出了多少,你不能不知好歹。
大概胡天的父母就是这种。
他们为了生活为了自己投身商场做生意赚钱。
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把孩子带在身边,也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时常回家看一次孩子。
当孩子羡慕别的小朋友有人陪伴时。
对父母稍有抱怨时。
他们会火力全开,告诉孩子,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我们如此辛苦还不是为了你。
你怎么非但不感激还做那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呢。
可是谁又替那个小小的孩子考虑过。
樊胜美相信,那个孩子经常受欺负的根本原因还是是父母的缺失。
樊胜美想赚胡天的喜悦值,也想把胡天作为小昱以后的玩伴培养。
毕竟,她要离开,但是小昱她们又不是她利用的工具,利用完就扔。
可是胡天的问题要怎么解决了。
要说服胡天的父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要知道胡天的父母能不知道胡天在学校受欺负的事吗。
肯定知道,但是他们没亲眼目睹,看不到孩子的绝望无助,只会不以为然。
所以他们对胡天被欺负被霸凌这件事没有做任何措施。
估计还跟他们的爷爷奶奶一样,还会训斥胡天一顿,让他不要惹事,不要给他们找麻烦。
都说胡天的父母挣了大钱,既然挣了大钱那为什么不把胡天接过去。
还不是怕麻烦。
樊胜美想了好久,还是觉得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胡天的父母能把胡天接走,给胡天换一个环境。
并告诉胡天,不用怕,有爸爸妈妈做你的后盾。
并坚定的实施。
哪怕他最后做不成小昱的小伙伴。
不然一个孩子在学校人人都欺之。
在家不但不能吐露在学校的委屈。
还要变本加厉的打他,怪他。
怪他为何要在学校打架,为何要在学校惹麻烦。
这哪怕是一个大人,都不可能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一直保持正常。
更何况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长此以往,他不是被这种压抑无望的生活环境打趴下,永坠黑暗。
就是揭竿而起,从被施暴者变成施暴者。
不管哪一种,一个孩子的一生就被彻底毁了。
樊胜美可以对大人冷漠,但是对一个孩子还是无法硬下心肠。
“樊胜英,你们学校有没有校霸,就是那种人人惧怕不敢惹的同学。”
“有啊,怎么了?”樊胜英咽下一口牛奶,含糊不清的问道。
那是她的牛奶,警察叔叔买给她的,被樊父拿走,现在樊胜英理直气壮的喝着。
竟然都不问问她喝不喝。
樊胜美一直忙活喜悦值的事情,对这些事情没精力计较,但这也太猖狂了些。
“没事,你写作业去吧。”樊胜美本来想办法雇一个校霸在学校保护胡天,但这个办法始终治标不治本。
胡天要自己立起来才能无惧这些磨难。
但是一个小小的无人保护的孩子要在这种环境下立起来要走过多少黑暗,趟过多少磨难才能被逼无奈奋起反抗。
还是明天看看胡天的状况和态度再想办法吧。
“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你们帮帮小天好不好?小天真的好难受。
他们打我,骂我。
还往我的衣服里灌尿。
当众扒我的衣服。
他们还挡着教室门不让我回家吃饭。
他们撕我的作业本。
抢我的吃的。
小天每天好疼,好饿,好难受。
为什么没人管小天。
是因为小天不乖不好吗?
那小天去死好不好?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
呜呜呜呜......”
还是和昨晚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小昱和樊胜美听到了胡天绝望的无助的决绝的悲鸣。
小昱的手紧紧抓着樊胜美的手,泪流满面,听到最后更是忍不住上前想要去安慰这个可怜的哥哥。
还是樊胜美拉住他,示意他别冲动。
先退了出来。
胡天如果知道他们俩听到了他的那翻绝望之中发出的悲鸣,只会更难堪。
今天下午,樊胜美带着小昱走路锻炼身体时,钻了几次人群,听了好几拨人对胡天的讨论。
无一例外都是那孩子阴沉,没礼貌,自大,见人不知道打招呼。
反正就是个大家都看不上的坏孩子。
甚至还有人说那天她在楼底下挑拣她自己生的豆芽菜,胡天过来说“奶奶,你生的豆芽真好。”
其他听众听后哈哈大笑。
樊胜美就站在她们身后,看她们肆无忌惮的大笑感觉有些悲凉。
更多的是悲愤,匪夷所思。
那个孩子真诚的夸赞,你不能回以真心地微笑。
何至于此,笑的如此丑陋。
人言,尤其是无知的愚蠢的思想浅薄麻木的人的人言真的可诛人。
等了一会,想着胡天心情应该暂时平静下来了。
樊胜美和小昱才进去找胡天。
小昱迫不及待的拉着胡天从那个阴暗隐蔽的角落出来了。
好像他带那个可怜的哥哥离开哪里,就能离开他那痛苦灰暗的境地。
小昱和樊胜美使出浑身解数陪胡天玩乐。
看他被悲伤笼罩的小脸终于露出笑容,小昱开心得上前去抱住了这个让他感觉心疼的哥哥“哥哥,我跟小美妹妹会永远陪着你,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不要伤心。”
“嗯,谢谢小美和小昱。
天晚了,你跟小美该回家了。”
“我们手拉手一起回才行。”小昱道。
胡天有些迟疑,他身上很疼,他怕回家爷爷奶奶看到他新添的伤口又得责备他,打他。
他不想回家,特别特别不想,但是他不回的话小昱和小美也会陪着他不回家。
他真希望永远跟小昱小美待在一起。
但是他知道他们不能一直陪着他,他们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他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对,不能添麻烦。
樊胜美目送着胡天越接近家越弯下的腰,越沉重的步伐暗自下定决心,她要孤注一掷帮帮这个孩子,为了喜悦值,也为了这个孩子有个健康的心态,有个可期待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