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君,这段时间您去哪儿了?"我不由问道。
他只是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见他不回答我,我再次发出提问打破长时间的沉默:"浩初哥说我爸妈和爷爷回来了,是因为蛇君大人跟鸮老爷达成协议了吗?"
蛇君眸光暗淡了几分,又重新恢复一惯生冷的表情皱眉道:"我以为收你跟在我身边是来还债的,不是来给我做祖宗的,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我默默低下头不再多问,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窗户纸,只差一个人率先捅破;
原来在本质上,我俩的身份还是天差地别,终究是我欠他的,这条命也是他给的。
既然我已经恢复,总要回去确认一下爸妈是否真的已经脱离险境;
和蛇君大人说明想法后,他表示我爸妈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一定不会再有事,让我安心。
再三央求蛇君允许我回家探望一下,他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只好由我去,但要求我在天黑前必须回来。
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家人,但低头看看我这一身窘迫的衣服,家里出事之后我也没心情捣拾自己,穿的还是当时刚从家里出来时的衣服,颜菲这几天也给我拿来好几身衣服让我换洗穿。
但我回家总不能穿着别人的衣服吧。
连忙喊上颜菲先去镇上买套新衣服,再好好收拾一下脸上的憔悴;
颜菲见我眼睛都已恢复,并且心情好转,又有重振旗鼓的架势,别提多开心了,自然愿意陪我去买买买。
还是选择去镇上最大的那家服装店,挑挑选选之后,我买了一身连衣露肩牛仔裙,外面搭配一件针织衫;和一件黑色华夫格的正肩 T恤搭配宽松破洞牛仔裤;
当即在试衣间就换好衣服,付款走了。
小镇上的东西到底还是实惠,性价比高,在大一点的县城这两套下来都要大几百,我正与颜菲吐槽学校周边的服装店黑心,拐个弯的功夫在对面街边马路上看到那个黄发鲐背的身型;
是鸮老爷。
他正拄着拐杖伫立在电线杆下,他平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垂眸看着马路上的人来人往。
见我注意到他后,他缓缓抬起脸来,一双黯然无神的眼睛痴痴地望着我,呆滞而麻木;
将手抬起指了指我,随后指向自己的眼睛,最后将手掌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在嘴角露出一抹邪笑;
什么也没说便转身离开了;
他是想借此提醒我什么,还是单纯的告诉我这件事情还没结束?
只是他最后的那一抹笑容,实在是诡异。
我忙晃了晃颜菲的手臂,问她有没有看到马路对面那个诡异的老头。
颜菲朝对面放眼过去,眼珠子转了个遍后转头满脸困惑的问我:"你是不是眼花了?哪有老头?"
"就是那个拄着拐杖的啊,你没看到吗?"我着急解释道。
听罢颜菲又眯着眼朝对面张望,转头用看傻子的眼神把我上下打量一番,上手要摸我的额头同情地说道:"你是不是刚恢复视力有些不习惯,中邪了?"
算了,就当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走眼吧。
买好衣服之后,我跟颜菲说我打算回家看看,天黑之前会回去的,让她先回家等我。
与颜菲告别之后我便朝家的方向走去,心想着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就当作整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吧,我只是休息回家看看。
连晚上要走的说辞都想好了,到时候就说颜菲喊我一起去附近的园林玩儿,晚上就出发打算住那。
在家门口忐忑许久,深吸口气露出笑容,打开门见到爸妈和爷爷正坐在沙发上商量什么事儿。
看见我回来之后,他们脸上明显一惊,但很快整理好表情露出欣喜的笑容。
妈妈迎上来,亲切的问我怎么回来了,有没有吃饭啊。
爸爸也吆喝着说好久没有看到宝贝闺女了,要出去买菜做饭。
爷爷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但是望向我的目光有些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说明自己此次回来是打算来收拾换季的衣服,颜菲约了我出去玩,下午的时候就要走。
趁爸妈做饭的功夫,我去房间假装收拾衣服,偶然发现爷爷站在门口盯着我的背影发呆。
好几次欲言又止又噎了回去,最后只问出一句:"望舒,你最近在学校生活的还好吧?"
其实我清楚的知道爷爷问出这句话是另有所指,他想问我那晚之后到现在我发生了什么,也想试探我是不是知道了当年往事,但又不好过于明显;
既然他们都已经平安归来,有些事情即使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呢,终究是我们先对不起鸮老爷家不是吗。
"爷爷,我挺好的,你看我这段时间都吃胖了。"我嬉笑着应答。
见我不愿开口多说别的,爷爷思虑良久后仿佛下定什么决心再次开口说道:"我有事跟你说,关于你太爷和······"
眼看爷爷就要说出以前的种种,我迅速打断爷爷的话:"爷爷,你听说过阴生子吗?"
爷爷的嘴角明显颤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也不想继续跟他老人家打哑谜,直接了断的说出爷爷的身世。
其实每晚那段被输入的记忆都会不断在我眼前浮现,自然还有爷爷的出生。
而爷爷就是我在棺椁里看到那位女子的阴生子,确切地说,在棺椁里躺着的是我的''太奶''
这么喊确实是有点显老,可耿鸮两家的渊源完全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许是因为鸮老爷使用了什么秘术让''太奶''保持原有的容貌,另一种可能就是''太奶''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沉睡着不愿醒来。
当初村子还不叫桑南村,叫蟒丘岗,因为实在太穷,导致所有的习俗也十分落后,家家户户只能去蛇崖山捕蛇为生。
蛇崖山以蛇闻名,虽然村外把活蛇的价格压的很低,但村民们还是很朴实,凭借卖蛇赚取的钱维持生计。
当时太爷爷也是其中的一员。
有次他上山,为抓一条花色的蝰蛇,又恰好遇上大雾便与捕蛇的队伍走散了,谁知在蛇崖山上遇到一位坐在树上歌唱的女孩。
太爷爷深深被女子的容貌所吸引,便问女子家住何方,是否婚配。
女子听到婚配二字后嬉笑称自己并无婚配;
一来二去,太爷爷上山十次有八次都能遇上那妙龄女子,便想求娶。
不曾想女子听到后脸色大变,忙说自己与太爷爷不会有结果后匆匆离去。
这让太爷爷很是苦恼,谁知之后上山再也未碰见过那位女子,失落之余便在林中留下一封书信,解释自己的轻薄无理,希望女子能够原谅。
谁知第二天,女子再次出现在山林中遇到那位姑娘,见姑娘貌美又赤裸一双脚,顿时色心大起,强迫了那姑娘。
其实那姑娘就是鸮老爷的嫡女,也是家中唯一的子嗣。
大约是早年间年少轻狂犯下罪过,鸮老爷娶的好几房姨太太都没有为鸮老爷成功诞下麟儿;
那姑娘潜心修炼成功修成人形,其实在林中遇到太爷爷的时候便一见倾心,才有了后面的多番偶遇。
奈何人妖殊途,女子收到书信后本想拒绝,谁知太爷爷霸王硬上弓将人强要了;
鸮老爷听说此事后大发雷霆,坚定认为凡夫俗子配不上自己的独女,想上门讨要说法,可女子却下定决心想嫁与太爷爷。
大概是觉得自己已被坏了身子,既然彼此心中都有对方,便求鸮老爷成全。
见女儿如此痴情,鸮老爷也拗不过,只得答应;
后面的事情,姑娘成功嫁入耿家,开始夫妻间过的虽然平淡,但依旧和睦;
可耿家长辈见姑娘嫁进门许久,都无法为耿家开枝散叶,便开始甩脸色。
在落后的地方,女子向来都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倘若不能绵延后嗣,会被家中长辈以无德休弃。
太爷爷也从开始对姑娘的宠爱有加,到后面的爱搭不理;
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太爷爷上山捕蛇,中毒危在旦夕。
眼看就要咽气了,姑娘回鸮家想求鸮老爷出手相救。
鸮老爷是千年妖,自然知道女儿在耿家受到的区别对待,拒绝相救;导致太爷爷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