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昙华身心俱震，脑子里已经再也容不下其他。
她愣愣地看着慕浮生在他面前摊开的手掌，十指修长，纹路清晰，修了闭口禅而落下的“止语”二字确实不见了。
“前辈？”慕浮生又耐心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优昙华咬了咬唇，慢慢地抬起手，一点一点朝着慕浮生的手掌靠了过去。
而此刻，真正的慕浮生正在戏台的中央，正襟危坐地打坐，他双眼紧闭，额间落下滴滴细密的汗珠，下巴和脖颈处鲜血蜿蜒而下。
就在一柱香功夫之前，前辈消失了，身边所有的人都消失了。
偌大的戏台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阿弥陀佛，佛子，你可知罪？”
突然，漆黑的夜色被一道金光砸开，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上、下十方之佛齐聚，将慕浮生围在了中间。
慕浮生恍然抬头，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于胸前。
然而，十道威压骤然压了上来，直接毫不留情地将他压在了地上。
“身为佛子，日日夜夜与魔女纠缠，该当何罪？”
“佛子，你扪心自问，魔女与佛祖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佛子，你可破戒？”
“佛子，你承不承认动了心？”
……
一声声气势磅礴的质问传来，压得慕浮生喘不过气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
魔女是指前辈吗？
他支撑着双臂慢慢地从戏台上支起了身子，一点一点转换成了打坐的姿势，双手颤抖着合十于胸前。
“阿弥陀佛，佛子，你既选择了求佛之路，为何不手刃魔女，造福苍生？”
“佛子，你当真已经将魔女完全放下？”
“魔女能容得下断了情根的你，你可知，我佛却容不下破戒的佛子！”
又是几句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压在慕浮生身上的威压更强了，但他挺直着腰，保持着双手合十在胸前的姿势，岿然不动。
只有紧闭的双唇忍不住颤抖着，滴滴拉拉的鲜血就这样从嘴唇中溢了出来。
接着，慕浮生抬起眼眸，扫过将他团团围在中间的东、西、南、北、东北、东南、西南、西北、上、下十方之佛，目光清冷而高傲。
十方之佛一愣，立即觉得受到了冒犯，不禁加强了施压。
但慕浮生主意已定，他淡然地闭上了眼睛。
他修的佛若是如此之佛，那不修也罢！
前辈虽是魔女，亦是众生，若连多次舍身救他的前辈都渡不了，又谈何慈悲？
我佛慈悲，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便是他修的慈悲。
阿弥陀佛。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慕浮生双唇紧闭，但一声声佛音却从他的身体传了出来，伴随着佛音阵阵，他的周身也渐渐地被佛光充斥了。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团团围住的十方之佛已经消失不见了。
“阿弥陀佛，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一声叹息，再仔细一听，竟然一点也听不到了。
优昙华即将搭上“慕浮生”的手顿住了，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皱眉道：“什么声音？”
“慕浮生”一愣，脸上立即又恢复了淡然，他安抚道：“前辈，你听错了，什么声音都没有呢。”
说着他一把攥住了优昙华的手掌，将优昙华扯到了自己的胸前。
“前辈。”一声呢喃出口，听得优昙华心都要化了。
可她却下意识抵住了“慕浮生”的胸膛。
面前的“慕浮生”满心满眼里都是她，可她却觉得如此的陌生。
但是，她又好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