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接近正午时分,可越是靠近海岸,天气变得越发的阴暗。
等可以看到海平面的时候,轿夫们的腿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而跟在后面给他们送行的人不知在哪里都停下了脚步,也只剩下了蒋天启和赵四。
蒋天启快马赶到了轿子前面,逼得轿子一停。
他将佩剑举到轿子面前:“尊主,此剑为真龙天子御赐,妖邪近不了身,您带着吧。”
优昙华掀开轿帘,向蒋天启看去,却没有接过佩剑:“蒋天启,你莫不是忘了,本尊的身份。”
经优昙华一提醒,蒋天启才感受到了手中的宝剑此刻躁动不安,是因为优昙华是魔吗……
优昙华又道:“你莫要担心,只要两炷香的功夫,本尊必降了这恶龙。”
蒋天启点了点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会带着士兵在岸边接应你们,只要将恶龙逼出水面即可,保护好自己。”
蒋天启这才骑着马离开,路过慕浮生所在轿子的窗户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郑重道:“务必请您护她周全。”
不知道为什么,慕浮生总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蒋天启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窗帘未动,轿子里面传出来一个淡然的声音:“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轿夫们抬着轿子战战兢兢地朝海边走去,越靠近海边,他们的脚步越来越虚浮,以至于轿子都剧烈晃动了起来。
优昙华坐在里面直翻白眼。
漆黑的海水静谧地平铺着,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布匹,海面上没有任何飞翔的水鸟,海水里也看不到任何游动的海鱼。
在距离海水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几个轿夫像是同时约好了似的,直接一撒手,放下轿子就撒腿就跑。
轿子就这样“哐”一声砸在了沙地上,震得俩人一个没注意撞在了轿子顶上。
“真是的,跑什么跑。”优昙华埋怨道。
“前辈,天变得更暗了。”慕浮生道。
按照时间,这时候刚好到了正午时分,但天气却变得更暗了,渐渐的,两人所处的地方变得一片漆黑。
很快,慕浮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是从脚上传来的,他动了动脚,是那种在水中逆行的感觉,应该是海水漫了过来,但不论他怎么活动双脚,都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水声。
优昙华则在此之前就感应到有东西过来了,她立即收脚盘腿坐起。
漆黑中一个湿漉漉的声音飘过来:“哎?他俩咋不哭啊?大王会不会不喜欢啊。”
另一个声音回道:“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没反应过来啊?”
湿漉漉的声音继续道:“那我们再等等?”
“有道理,大王最喜欢哭唧唧的少男少女了。”
优昙华此刻满脸黑线,这两个虾兵蟹将大概不知道他俩是修士,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将食指点在另个手掌心中,将话语传给了慕浮生:“小和尚,你哭两声,他们在等我们哭。”
“哎,”慕浮生也点在手掌心中,“前辈,小僧刚刚已经尝试过了,小僧无泪。”
“……”优昙华无语,可她一代魔尊,怎可流泪。
“前辈,不如我们装晕吧?”慕浮生建议道。
“好。”优昙华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她用状似惊恐的声音喊道:“啊,好怕怕,人家要晕了,”然后脖子一歪靠在了一边。
慕浮生心道:“……前辈平时可以少看点话本的,”然后他也正襟危坐地闭上了眼睛。
虾兵蟹将心道:“……这俩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仿佛脑子里有个大病。”
但吉时已到,漆黑的海水涌动了起来,原本平静的海面骤然卷起浪潮,轿子的底座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了,两顶轿子在不断打向岸边的潮水中不断的颠簸着。
埋伏在岸边灌木丛里的蒋天启屏住了呼吸,紧张地十指都陷入了泥土里。
在剧烈的颠簸中,优昙华努力才保持住了自己的精湛演技,丝毫没有受到狂风巨浪的影响,让自己安详地晕在一边,她心道:“哎,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而慕浮生也不动如山地端坐着,安静而平稳地晕着。
“老蟹,咋肥四鸭,他俩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奇怪什么啊,我横着走都不奇怪,他俩奇怪啥啊?”
轿子就这样在漆黑的海面上逐浪漂浮了起来,渐渐地离岸边越来越远,消失在了蒋天启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