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鸢贴着她敏感的耳根呼出的气音,灼热的呼吸,几乎随着那股战栗的麻痒传递到全身……说实话,这回不仅身体有些酥,心也酥了半边。
但上头归上头,她的理智却在冷静地分析着他这番行事的原因。
不过或许是莫惊鸢自己也察觉了这话太过,他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沉默地埋首于她颈间,仿佛刚刚那句声如蚊讷的“邀约”只是姬晗的幻觉。
两人默契地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这发展真的很不对劲啊!
满打满算才碰了三次面,第一次约等于无,第二次没看见脸,第三次就……
姬晗有点明白了,问题可能真出在自己身上——她是个容易受氛围蛊惑、且会毫不犹豫立刻满足自己欲望的人,而且不知怎么,似乎会连带着影响她身边的对象。
她,姬晗,行走的催情剂。
而且还是贵公子们眼中的金龟婿。
这样概括一下就说得通了。
还是那句话,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深情,只有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如若几个照面就被人青睐,一定是因为你身上有对方想要的东西。
姬晗遇到极品尤物,也会见色起意,她自己便惯会挑剔,因此并不认为对方抱着目的来接近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莫家长子在原文中就是个神秘至极的人,直到死,除了他至亲外,外人就算刨根问底也没听说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况且在这个人均婚龄15岁的古代女尊世界,这样的大家闺秀不混后宅社交圈经营名声、反而默默无闻地直到20岁都没嫁人,这本身就非常奇怪。
况且莫惊鸢这等顶级美人,随便露个面就能声名大噪,何至于活成了透明人。姬晗想,他要么就是深度社恐、眼高于顶,要么就是看破红尘、四大皆空了。
因此,莫惊鸢应该是个极为冷情冷性、傲世轻物的人。不管多惊艳的女子,也很难让他“一见钟情”、“一往而情深”。
可他居然主动吻她诶。
自己的身份到底是能帮上他多大的忙啊,何至于这样急不可耐。
姬晗越想越冷静,在心里有些好笑地自嘲起来,心情却仍是轻松愉悦的。
她抱着莫惊鸢在林间飞窜。
对方紧紧贴在她身上,好像彼此的体温都能透过湿冷的衣衫传递给对方一样,莫名觉得有点烫。一路无言中,两人很快避人耳目地闪回了他寄居的小院。
一个小厢房,确实简陋,但好在采光不错,这月份也不见阴冷。
莫惊鸢默默地走进里间,不久就传来衣料摩擦的轻微娑娑声。
他很快便换好了一身浅青色的常服,手中拿着一件银灰色中衫走出里间:“殿下,若不嫌弃,请先换下湿衣吧。”
姬晗正准备从他手中接过衣服,莫惊鸢却身姿一转,将中衫双手放在了坐榻上,好像没看见她伸出的手似的。
“……”
莫惊鸢恍若未觉,只谦顺礼貌地垂着眼睫,整个人变得温润淡雅,柔和却疏离,莫名多了几分距离感。
刚从她怀里出来,又变了一副面孔。态度若即若离,让人患得患失——
他是想这样吗?
想将她的情绪玩弄于鼓掌之间。
还是因为发展超过他的预期,自己也不知所措,所以想要冷处理呢?
幸而不管是哪种理由,姬晗都不觉得有多反感,而且因为对象是他,她反倒有了几分兴味……莫惊鸢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接下来又会怎样做呢?
如果她直接翻脸,不论他怎样“偶遇”,都视而不见,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动于衷,他会放弃吗?
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姬晗不仅想要他自投罗网,还想要他死心塌地的主动撕开伪装,对自己袒露软处。
思绪流转间,姬晗的目光只在那件衣衫上停留了半秒,就淡淡拒绝:“不用。”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是本王唐突了公子,本王会守口如瓶。不知公子可否看在同车之缘的份上,一笔勾销?”
莫惊鸢闻言,微微愕然地抬起头。
——姬晗在和他划清界限!
那双格外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受伤的光,他低眉敛目,露出一副强忍着低落和失望的谦柔神情,看的人心如猫抓,恨不得用力搂着美人儿亲亲宝贝地哄。
他略顿了顿,声音微哑:“惊鸢自知浅薄,无法令殿下留意。就算如今已经同池共浴,肌肤相亲,耳鬓厮磨,惊鸢也从不敢对殿下有半点非分之想。”
话及此,他干脆垂下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如殿下所愿……惊鸢定然守口如瓶,不会多作纠缠,请殿下宽心。”
话音刚落,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恰如其分地滴落在地,砸出一小涡水渍。
好一个委曲求全,以退为进。
姬晗:“……”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轻薄了良家公子又不负责的混账渣女呢。
等等,她还真是。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语调也温和了一些,无奈道:“公子何出此言。我瞧着公子的态度不似有意,因而不愿勉强……”
莫惊鸢:?
姬晗像是没有看见他微讶抬头的动作,自顾自道:“今日之事并无第三人知晓,公子仍是清清白白的贞静处子,随便哪个心仪的高门女郎都嫁得,何苦说得像被我糟蹋不要了似的。”
姬晗继续装傻充愣,“我几欲靠近,公子却三番两次推我避我,本想着公子湿身不便,好意送公子回来……公子却毫不留情地咬了我一遭。”
“如此,我虽有意,却不愿强人所难。如今我识趣地说了各不相干,公子又这般委屈……究竟意欲何为?果然男人心,海底针,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莫惊鸢:“……”
她在说什么登西?
这回轮到他无语凝噎了。
莫惊鸢很想说——你倒是爽快直接点,主动把我娶回去当正君啊?还在这里颠三倒四扯什么扯?还是不是女人?
上赶着不是买卖,越容易得到越不被珍惜……他一个矜持贞娴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对女人倒贴示爱?
姬晗是个棒槌吗。
他表面上露出一副大受打击、摇摇欲坠地惊愕模样,内心却憋着一股火气。
“殿下若这样以为,惊鸢也无能为力。”莫惊鸢露出一抹苦涩的浅笑,整个人如冰雪琉璃一般,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姬晗油盐不进:“真的吗?我不信。”
“……”
“殿下,慢走。”
莫惊鸢闭了闭眼,直接送客。
“好,你多保重。”
姬晗二话没说,直接点点头,爽快地从窗口跳了出去,三两下没影了。
莫惊鸢:“……”
这人,都不犹豫一下的吗。
这种时候又这么听话!
莫惊鸢深吸一口气,身形微晃两下,手指撑住桌案才堪堪站稳身体。
十九年修身养性,就是为了此时此刻不被这个混账女人气晕过去。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为什么急于求成、一时昏了头扰乱了计划,这根本不像他。
本想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如今可好,一个照面就捅破了窗户纸。
而且姬晗还是个那样恶劣的人。
她戏谑、兴味、轻而易举地改写了这场狩猎游戏,她想调转攻势,让猎人成为她的猎物,想看自己任她予取予求,对她投怀送抱,摇尾乞怜。
她明明已经看出自己别有目的……
却不拆穿。
可她的表情,话语,行为,通通都在传递给他同一个信息:
求人就要有一个求人的样子。
——莫惊鸢,来讨好我。
他的心脏微微痉挛着,不停加速。某种奇怪的冲动和紧迫感涌上心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