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涟漪看着接过绣屏的林白月,脸上的表情是今天见面以来最平静的。
“姐姐们去吃席吧。”
“你不去吗?”林沁雪问道。
“我!~
一个老王爷的妾室,去了能给孩子带来什么荣光?”
“是老王妃不允许吗?”林白月关心道。
“……不是,”武涟漪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去参加宴席。
最终林家姐弟妹几个在宴席上看到了武涟漪的孩子。
被老王妃抱在怀里,奶乎乎的一个小团子,旁边跟着两个奶嬷嬷,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家几人都待不下去了,略坐了坐,就告辞离去了。
走的时候还看见王氏坐在老王妃身边,神色自若,说话谈笑。
回去的路上,林白月看着绣面上的水渍,“她当时那种情况,怎么会不小心滴上水呢,不过是眼泪罢了…”
……
大良朝堂上,今日不安静……
概因为收到了西北军原副将,如今暂代总兵官的李耳,接连的几封战报。
在平凉城沿线,有数支犬敖骑兵,绕过平凉关,往西北一路劫掠,沿途所经十多座县城、村庄无一幸免,几乎屠戮一空。
李耳派出小队追击,但犬敖骑兵速度极快,每到一地大肆劫掠一番之后,便迅速退走大漠,一点都不拖延。
一看就是谋划已久,并且熟悉大良战备,定好方略,快打快走…
景帝看到奏报怒不可遏,当庭斥道,“外邦蛮夷,狼子野心……
没用的东西,让人如入无人之境,居然毫无所获!!
可恶,可恨!!”
随即质问群臣,让朝臣们说说该怎么办……
大臣们一时噤若寒蝉,实在是摸不着景帝的脉。
按理说这次犬敖的偷袭,也不是毫无征兆,之前霍将军就曾经上奏朝廷,说犬敖有异动。
而且还派出了三百人的斥候兵,进入大漠寻找犬敖王庭所在的草场,并且去摸清地形,考察一番,以备日后若是远征的路径和战术。
但是圣上以‘擅发兵’的罪名流放了霍家,那就是不想轻操干戈,于是有大臣建议,从西北军调配兵员补充到那几个被劫掠的县城。
加紧防御,在西北诸地抽调民工,修筑工事,防止犬敖的再次偷袭。
景帝脸色难看,“修筑工事?
要修多久,修多少?
需费银钱多少,民力耗费多少?”
一席话将刚才建议那人问的战战兢兢,冷汗直冒。
“不知所谓,涂耗国帑,拖下去,杖二十,好好长长记性……”
其实景帝很少直接杖刑大臣。
但今天的他很郁闷,他不想打仗,实在是这几年国家财政紧张,谁都知道打仗就是打钱粮。
大良开国就百业凋敝,好不容易安生了几年,又灾荒频起。
难道他不想做个大手一挥,横扫千军的君主吗,可是国家实力不允许,他能怎么办呢!
可是即便他是这样隐忍,犬敖这个不识好歹的野人部落,偏要来挑衅,要打他的‘耳光’,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所以今天在朝堂上宣泄怒火,不但是被气的,还有一直以来的委屈以及被打脸的羞愤,皇帝也是人,他也有诸多无可奈何…
景帝想着,这些年自己殚精竭虑的治理国家,但这帮做臣子的,一点帮不上忙,还尽出歪主意。
同时他也更气恼当初霍将军的自作主张,让他不得不罚他,导致今天西北军群龙无首,被人偷袭。
为什么不好好做好防御,偏要自作聪明!!
做为皇帝,他是不会有错的,如今种种都是霍将军没能很好的体会圣意造成的,思及此,老皇帝开始迁怒。
他觉得自己之前太轻易放过霍家了,于是当庭追加一道圣旨给云南府广南卫的指挥使。
称霍家虽然还是良民,但作为国家培养的将领,没能为家国守护河山,与国无功便是过。
命令让霍家子弟参与屯田,不许安坐家中,不事生产。
这对于霍家而言当然是无妄之灾,但是如今的景帝觉得丢脸,他急需要一个归因,一个犯错的人……
有前一个大臣试错,可见主和不是正确答案,接下来的人就好发挥了,自然有人开始主战。
这人上来就大骂犬敖卑鄙,是缺乏教化的野人,大良应该发兵征讨,让他知道大国威仪。
景帝闻言没有说话……
一时朝上静默下来,这时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义正言辞的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言语坚定的要求必须以武力征服犬敖,以扬我国威,驱逐蛮夷。
景帝看到出来的人正是自己的老三——元于玺,他一边拿手敲着扶手,一边缓缓问道。
“哦~,
怎么武力征服?”
“儿臣建议从固原、宁夏、甘州调集兵马前往平凉,可于西北军分两路进军,合围犬敖王庭。
儿臣愿意变卖家资,献出十万银做军资。”
元于玺此言一出,满堂皆惊,为元于玺的大手笔叹服。
皇上听完略略点头,并没有回话,立即有大臣跟上,愿意捐献银两作为军费。
武牧也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一个让皇上消气的好机会吗,也紧跟着表示愿意出资八万两银。
殊不知,景帝听后心中怒火中烧,他当然知道自己儿子今天这一出,是在平息自己之前派人去江南查盐务的事。
他愿意将从江南捞来的银子拿出来,还算是还有点眼色。
但武家,一个吏部侍郎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八万两,是巨贪无疑,如今还敢拿这个银子在他这里邀功,这天下都是自己的,谁给武家这么大的胆子。
如今还要用到他,景帝按下怒气不发,但武牧不知道的是,从现在开始,他的丧钟已经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