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三牛娘直起身子,众人看着她前襟上全都是糊的黏糊糊的鸡蛋液,还挂着零碎鸡蛋壳。
篮子里的菜干也都糊上了鸡蛋液,铁定是不能卖了。
“我的鸡蛋啊!”
赵三牛娘顿时嚎啕大哭起来:“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们一家子一个蛋都舍不得吃,攒了大半个月才攒了这么一篮子。”
说着赵三牛娘恨恨地瞪了一眼贺葵,指着贺葵不满道:“都是你这个乌鸦嘴!”
“你刚说完鸡蛋,我的鸡蛋就碎了,都怪你!”
这次都不用贺芸出场了,另外坐着的几个大娘婶子听了都觉得赵三牛娘不讲理。
“三牛娘,鸡蛋是你自己扑进去压碎的,关人家贺葵啥事啊?”
“就是啊,还怪人家小姑娘来,也不害臊。”
赵三牛娘身上都是生鸡蛋腥味,加上天气又热。
大家都不由得皱皱眉,坐得稍稍离赵三牛娘远了些。
“你们!”
赵三牛娘一肚子气,转头对赶牛车的徐老头大吼道:“徐老头,给我停车!”
“我要下车!”
“啥?”
老态龙钟的徐老头掏掏耳朵,咧开缺了门牙的大嘴:“嫩嗦啥?”
“听不清,听不清。”
赵三牛娘气得眼睛里冒火,但也不敢从牛车上跳下来。
只好跟着徐老头的牛车一路跑进了镇上,再铁青着脸色下了车。
“徐爷爷再见!
到了青桐镇里,贺芸拉着贺葵下了车。
徐老头还是咧着缺了门牙的嘴笑呵呵道:“下午还是老时间回村。”
“哎,放心吧,徐爷爷。”
……
贺芸拉着贺葵急急地往市集上跑去。
“快些,要不然就没有好位置了!”
贺芸这个急性子,拉着贺葵就是一路狂奔。
青桐镇的市集在主干道第三个岔路口拐进去的一个小道上。
贺葵她们刚到的时候,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在摆摊。
贺芸眼疾手快,立马占据了离市集入口近一些的一块空地。
贺葵帮着把带来的各种晒干的蘑菇摆放好,又把大竹筐倒扣过来当作一个台子。
把装着木姜子精油的三个白色小瓷瓶摆在上面。
贺葵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这条路的尽头就是一条河,岸边种着许多垂柳。
贺葵灵机一动,跑过去摘了一些新鲜的柳枝。
又在附近找了找,发现了一些各色的小野花,也一并摘了回去。
“你摘这些做什么?”
贺芸有些不解。
“看我的。”
贺葵把柳枝编成一个环,又在上面瓒了摘到的野花。
然后把瓷瓶放在了柳环中间。
“你别说,这么一捯饬确实好看多了哎。”
贺芸立刻对自家妹妹刮目相看。
太阳渐渐地升高了,市集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干蘑菇,刚晒好的干蘑菇,快来买哟!”
贺芸见人多起来,便立刻扯起嗓子大喊起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挎着篮子的大婶停在了她们的摊前。
“这干蘑菇怎么卖的?”
大婶问道。
价格是贺葵定的,二十文一斤。
贺芸一直担心定价太高卖不出去。
于是回答的有些犹豫:“二,二十文一斤。”
大婶一听皱了皱眉:“怎么这么贵?比肉都贵。”
然后对着干蘑菇一顿挑挑拣拣:“便宜点,便宜点我就买。”
“那就……”
贺芸刚想说话,立刻被贺葵打断了。
“婶子,干蘑菇很轻,不压秤,没法和肉比。”
“泡一点就能炒一盘子。”
“二十文不贵了,而且我们家的干蘑菇可是我爹和我大伯去青阳山深处采的。”
“在外面可找不到这么好的蘑菇。”
贺葵一本正经道。
“青阳山深处?”
大婶抬头狐疑地看了贺葵一眼:“那深山里面不是有狼,没人去么?”
“您是住在镇上,不太清楚山里的事儿,”贺葵笑眯眯道:“我家就住在山下,我爹和我大伯可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猎人。”
“区区进山采个蘑菇不在话下。”
贺芸立刻傻眼了。
这……妹妹也太能吹了吧?
“这样啊,”大婶一辈子就在镇上,确实没去过山里。
听到后点点头相信了:“那我来半斤吧。”
“哎。”
贺葵一边笑眯眯地拿出自家准备的小秤称干蘑菇,一边又说道:“婶子,我们这干蘑菇都晒得干干的了,在家里放上一年也没问题。”
“您多买点放在家里,现在这个月,大家顿顿都是丝瓜、豆角的。”
“吃点炖蘑菇,凉拌蘑菇,换换口味多好!”
“到了冬天,杀只鸡和蘑菇炖在一起,别提多香了。”
贺葵把半斤干蘑菇拢到一起,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大婶:“现在不买,到了冬天可就没有蘑菇吃了哦。”
大婶被贺葵说的有些心动。
自家人丁多,光孙子就有七八个。
个个都是能吃的。
既然能放这么久,多买些囤着也没啥。
“行,小姑娘你还挺会说的,”大婶说道:“那我再多买一斤,买一斤半吧。”
“你可得给我挑好的装。”
“好叻,放心吧,”贺芸高兴了:“我家的蘑菇个个都好!”
没想到一开张就卖出去一斤半的蘑菇,整整三十文钱,贺芸开心死了。
大伯和爹爹做一天工也就赚三十文啊!
不过她们剩下的干蘑菇也就两斤多了。
毕竟这次来的匆忙,没晒多少。
贺芸像打了鸡血一样:“回去我就再进山采蘑菇!”
“晒他个十斤八斤的再来卖!”
贺葵抿嘴一笑:“姐,你别高兴的太早。”
“刚刚那个婶子估计家里不缺钱,才买了这么多,后面不一定有买这么多的人了。”
果然,贺葵和贺芸等了半个时辰,也有几个人来买。
不过也只是七八文、十文钱的买了一些。
“怎么没人来买木姜子精油呢?”
贺芸心里渐渐着急起来。
每次有人来买蘑菇都会顺带着问一句,那个白瓷瓶是什么。
当大家听说是驱蚊的精油时,皆是眼睛一亮。
纷纷露出想买的样子。
可当大家再听到贺葵说要二百文一瓶时,便立刻失去了兴趣。
“妹妹啊,二百文也太贵了吧!”
贺芸着急了,她觉得这玩意算上瓶子也就值个几十文:“不如咱们赶紧降价卖了吧。”
“不,再等等。”
贺葵抬头望了望斜前方主干道和小路的交口。
她有一种预感,她的客户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