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婆子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哎哟哟！”
“还是咱们小葵有福气！”
“这两只老母鸡都连着十天半个月没有下过一个蛋了，今儿你一来就下了。”
贺婆子喜滋滋地又拿走了三个鸡蛋，趁着大家都还没起床，赶紧给贺葵煮了两个鸡蛋，催着贺葵赶紧吃。
贺葵又好笑又无奈，当着贺婆子的面吃了一个，另一个推给了贺婆子。
“奶奶，这个我不吃了，你吃。”
贺婆子愣了一下。
从她嫁进贺家还是个媳妇的时候，家里就一直不怎么富裕，东西都是可丁可卯的。
她作为儿媳，又作为孩子的娘，自然是有好东西都进了别人的嘴里了。
也就是她和贺老头分家后，起早摸黑的带着孩子干活，才慢慢挣下了一些家底。
但是不能贪嘴这事儿已经深深烙印在贺婆子心里了。
贺婆子喉头像塞了一团棉花，感觉堵得慌。
“奶奶都是要入土的人了，还吃什么吃。”
贺婆子扭头擦擦眼角，然后有些凶巴巴地对贺葵说道：“快都给我吃喽，别让人看到了！”
贺葵干脆把鸡蛋往贺婆子手里一塞，拔腿就跑了。
回到自己屋里，贺葵才缓过神来。
自己刚刚随口一说让鸡下蛋，鸡真的下蛋了哎。
贺葵立刻兴奋起来，那自己岂不是说啥来啥！
“我要出门捡到银子！”
贺葵大喊了好几遍后，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结果在村里绕了一大圈，别说银子了，一根鸡毛都没见到。
贺葵的小脸立刻垮下来了。
看来自己还没那么神，致富还是得靠自己努力啊。
……
贺葵走后过了一阵子，刘春花和张秀芝就都来帮贺婆子做早饭了。
贺婆子见两个儿媳妇一来，立刻变了模样，板起了脸。
“火我都烧好了，你们看着做吧。”
刘春花看到灶上烧着的活，锅里还有一锅热水，有些稀奇。
“娘怎么起这么早就烧了个水？”
妯娌俩也没多问，手脚麻利地把早饭做好了。
庄稼人家一般就吃两顿饭，早上一顿，晌午一顿。
刘春花和张秀芝熬了一大锅菜糊糊，又热了昨天席面上的杂粮馒头。
昨天卢家来吃饭，张秀芝和贺婆子商量后，买了两个猪肘子炖了。
结果昨天大家根本没吃上一口。
张秀芝怕天热放坏了，干脆早上把肘子也给热了。
还有一些昨天的剩菜。
难得有这么硬的早饭，可是贺家人却吃的悄无声息。
因为过会儿就要分家了，大家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
吃过饭，贺老头抹抹嘴，请来了里正做个见证。
里正到了之后还有些惊讶。
“贺老哥，你们这一大家子可是咱们东柳村和睦家庭的代表啊。”
“怎么也要分家？”
贺老头不好对里正说什么，只好含糊其辞道：“儿子都老大不小的了，也要做爷爷了，再不分家也不合适了。”
里正点点头：“这倒也是。”
“说不定分了家之后大家更亲香了呢。”
贺老头点点头，对大家说道：“咱们家有多少家底你们也清楚。”
“家里一共十八亩地，老大家人多，修茂马上就要成亲了，分给他们八亩。”
“老二家六亩，老三以后也要娶媳妇，就和我们老两口一共四亩地。”
贺老头说道：“家里银钱也都分了，一共就那二十五两银子，每家七两，多余的留给我们老两口买棺材本。”
“剩下打欠条的十五两银子，什么时候要来了再按人头分。”
贺婆子难得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一旁默不吭声。
里正捻捻胡子：“看贺老哥说的，你身子骨硬朗着呐。”
贺老头摇摇头：“老了，不中用了。”
“家里的屋子就各住各的，愿意重新起灶的就自己再搭新的。”
说着贺老头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众人：“你们怎么看？”
众人都齐声道：“都听爹的。”
里正比了个大拇指：“贺老哥端的平啊，我见过不少人家分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你们家可真是少有的团结和睦。”
这话说到贺老头心坎里了。
两个老头又互相吹捧了一会儿，里正才从贺家离开。
贺满仓回到家后，便换上衣服就要下地。
“昨天耽误了一天，地里还有没收完的高粱和谷子，我得赶紧和大哥、四弟他们去收了。”
张秀芝听了，连忙道：“我跟你一起去。”
贺满仓看看外面的大太阳，摇了摇头：“地里剩的东西不多了，我们几个男人收就成了。”
“你就在家干别的吧。”
说着贺满仓扛着镰刀就出门了。
贺芸是个闲不住的，背上一个大竹筐，对张秀芝道：“娘，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蘑菇什么的。”
“下晌等爹他们回来吃饭给他们加个菜。”
张秀芝点点头：“去吧，就在山外围走走就行，千万别进深山里面。”
贺芸点点头：“我当然知道。”
贺葵也连忙跟着道：“我和姐姐一起去，我还没去过山上。”
张秀芝想着小女儿痴傻的时候就没出过村，便交代贺芸看好妹妹，同意让她们姐俩一起上山了。
……
东柳村南边就是一座高山，村里人都叫大青山。
村民们也只是在山外围活动，除了猎人之外，很少有人敢进到深山里。
之前他们村陆沉的爹可就是在深山里摔死的。
贺芸和贺葵背着两个竹筐，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妹妹，你上山跟紧我。”
贺芸嘱咐道：“小心脚下有荆棘扎人。”
“嗯。”
贺葵乖乖地跟在贺芸身后，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
“这种是麻母鸡，”贺芸指着一丛颜色像鸡毛一样的蘑菇向贺葵介绍：“这个可以吃。”
“那个是绿帽菌，那个是黄盖菌，统统不能吃。”
贺芸仔细地叮嘱道：“不认识的蘑菇一律都不准采，知道吗？”
贺葵点点头，认真地看了看贺芸说的几种蘑菇。
奇怪了，她总感觉之前也认识这些蘑菇，只不过不是贺芸说的这些名字。
有些模糊的画面仿佛就藏在她记忆的最深处，随着现在画面转为彩色而逐渐变得清晰。
贺葵甩甩头，不去想这些奇怪的事情。
认识东西多了岂不是更好。
她才懒得想这是怎么回事呢。
两个人慢慢朝山上走去，两边的灌木丛越来越茂密。
原来身边只有半人高的矮树，渐渐地随着越往山上走，树木越发高大起来。
树上结着一些不知名的果子，慢慢地遮住了天空的太阳。
贺葵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清香味。
她停住脚，抬头张望了一番。
果然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看到了一株株结着绿色小果实的树。
“姐，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