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倦连叫好几声都没有人应。
他急的双目赤红,双手不停的拍打着方向盘,满头发汗,几乎发疯。
废弃工厂?
对了,废弃工厂!
沈倦灵光一闪,连忙拿起手机操作,通过追踪信号,定位到江城东郊的一家食品废弃工厂。
“喂,是我。”
“你赶紧带人来东郊工厂,如果有什么情况,立马报警。”
“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周隽不解发问。
他跟着沈倦那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着急的语气。
“照我说的做!”
沈倦几乎是扯着嗓子嘶吼。
周隽被吓的一愣,连忙噤声。
······
林絮设想过无数个可能。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绑她的人,竟然会是阿惠。
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阿惠。
“阿惠,你——”
“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粗鲁的打了一记闷棍,又重又狠,打在她的膝盖腕骨上,疼的她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阿惠脸色阴沉,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林絮,你很得意吧?”
看着林絮疼的脸色发汗,她抬起脚,狞笑着踩上她的手掌。
林絮闷哼出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庆幸,庆幸阿惠穿的不是高跟鞋,不然,她的手掌,一定会废在这里。
可即便如此,她的右手也已经高高肿起。
那是,她要用来画设计稿的右手啊。
林絮艰难的抬起左手,去够她的脚,一下一下的,不断扑腾着,想让她挪开一点。
阿惠蹲下身来,恨恨咬牙:“林絮,我现在只恨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会相信你这样两面三刀的贱人。”
“阿惠——”
林絮痛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中间,一定··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林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帮姨妈找工作,可是用两万块钱把我打发走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姨妈病重,急需医药费,我来陈家找你,你却把我拒之门外。”
“如果不是因为你。”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姨妈根本就不会死!”
文姨妈
——死了?
林絮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无数激流。
“我,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来找过我,我真的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否认!”
阿惠扬声怒吼,一双漂亮的杏眼里满是怨愤。
“林絮···”
“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说完,她将目光转向旁边那几个壮汉。
“你们,给我把她拖过去。”
她沉下声音,冷冷吩咐。
过去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浮现,阿惠攥紧拳头,有一瞬间的犹豫。可她很快就又想起自己跪在陈家门口借医药费的那天,陈家人像扔垃圾一样把她扔出来,恶狠狠警告她的话:“我们小姐说了,她不认识你,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阿惠——”
林絮不断叫着她的名字。
然而对方无动于衷。
林絮就这样,被拖到了水箱前。
眼前立着两口巨大的玻璃水箱,整体封闭,密不透气。只有顶上那面,垂下两根圆环,空荡荡的摇晃着,像刑侦剧里固定犯人的刑架索。
不知从何处连接的水流贴着玻璃壁板汩汩流下,流到水面,越涨越高。
林絮还来不及惊讶,就看到侧门一开,有几个壮汉把陈音音推了进来。
“陈音音?!”
“林絮?!”
她们几乎是同时惊叫出声。
“阿惠,你到底要干什么?”
“······”
“林絮,你害我失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也不能让你好过。你不是喜欢那个宋司宴吗?”
“那我今天就帮你试试,你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阿惠几乎是咬着牙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随后,就飞快的对旁边的壮汉使了个眼色。
收到指示,壮汉很快点头,拉开水箱门,把她们押了进去。
林絮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就被强硬的架起双手扣进了圆环。
双手被缚,她动弹不得。
临关门前的最后一秒,阿惠提着钥匙,走到她面前,“林絮,你说,二选一,他会选谁呢?”
林絮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就听到“啪”的一声,钥匙被她扔了进来,破开水面,坠到壁底。
她的心,也跟着,一下沉到了谷底。
把自己这边的钥匙扔进来,那么两个水箱,就只剩一把钥匙。
她的生死,便全部掌握在那个做选择的人手里。
可是宋司宴会选她吗?
······
她不知道。
玻璃屏隔绝一切,林絮再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耳边,只有越来越湍急的水流声。
右手手掌火辣辣的疼,身下的水位不断高涨,冰冷的触感节节攀升,冷的她牙齿打颤,全身发抖。
冰火两重天···
如果不是顶上的圆环拉扯着,她怀疑自己真的会支撑不住,倒在这里。
水流很快,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已经涨到腰部。
脚底浮力渐升,林絮只觉得脚步发空,踩不到实处。挣扎良久,上方圆环也丝毫没有松动的痕迹,反而更加猛兽般的扯紧她,扯的她手臂发紧,皮近撕裂。
痛。
浑身都痛。
“啊——”
林絮低吼出声,脑袋无力的垂靠在一侧手臂上,脸色死白,唇色发紫。
两侧的刘海黏腻的粘在脸颊上,发出汗臭味。
她几乎已经快喘不过气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林絮艰难的撑起眼皮,透过玻璃,向外看去。
是宋司宴。
他来了。
看到自己的第一瞬间,宋司宴就红了眼眶,整个人发狂似的要往上冲,却在下一刻,被三个壮汉死死拦住。
隔的太远,她看不清他嘴里叫的是谁的名字。但却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身上那浓烈的焦急。
说是心急如焚,也不过如此。
明明是在谈判,眼神却一刻不离的死死盯在她们身上,唯恐自己一个眨眼,就来不及救下。
从前的任何一次,她都可以不计较。
她可以不计较他在宴会上丢下自己,也可以不计较他在直播时扬长而去。
但唯有这一次,她是真的,希望他能选择自己。
为着这一点点卑微的希望,她强撑着力气盯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重复:
宋司宴,只要你救我这一次,我就放下仇恨,放弃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