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陈天逸提着礼品来医院探望。
“一一啊,你的耳朵好点没有?”
“嗯,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
陈天逸松了口气,接着就不咸不淡的跟她寒暄起来,左一句身体如何,右一句心理健康。在林絮都听得有点烦了的时候,才终于切入正题:
“絮絮啊,你妈,她是有错……”
“我之前也严厉的批评过她了,她本来也说等你耳朵好点,就亲自过来赔礼谢罪。”
“但是昨天,偏偏出了那样的事……你说,母女哪有隔夜仇呢?你们这样报复来报复去的,爸爸夹在中间,也是左右为难啊。”
“昨天?”
“昨天怎么了?”
林絮不明所以。
“你不知道?”
见她这样的反应,陈天逸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但结合陈夫人昨天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这件事不可能跟她无关。
于是他降低音量,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的说:“昨天,有人恶意攻击她的海外资产,仅仅一个小时,就造成了一个亿的损失。”
“对方话里话外,都摆明是在帮你出气。”
“絮絮,你,真的不知道是谁吗?”
陈天逸盯着她的眼睛,诱哄似的眼神勾着她,一副想等她自动招认的模样。
“爸爸以为,会是我吗?”
林絮面色不虞。
“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本事,随随便便找个人就能损掉陈家一个亿……”
“那爸爸觉得,我还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吗?”
陈天逸一怔,看向病床上的她。虽然是在笑着,但唇角笑意却很浅薄,让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冷汗,觉得这人美的邪性。
迟钝的愧疚接踵而至,陈天逸从胸腔中发出一声叹息,“是爸爸不好。”
“我不该随便怀疑你。”
林絮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依然心存芥蒂。
而这样的芥蒂,无异于会带来一个非常恶劣的后果:就是他会慢慢偏向陈夫人。
……那不是林絮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她找来了沈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一句废话,她开门见山的问。
沈倦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别开脸,舌头用力抵了下脸颊内侧的软肉,眼神冷厉。
林絮不由得扶额。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造成了多恶劣的影响?”
沈倦依然不说话,眼神盯着虚空发冷。
“沈倦!”
林絮心头猛然蹿起一阵无名火。
“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的事?!”
“我没资格?”
“那谁有资格?宋司宴?!”
“林絮,你tm是不是太缺爱了?见到什么人都能往上贴?!”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林絮额角抽搐,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她没有破口大骂。
她咬紧牙关,狠狠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在做一个异常重要的决定一样,沉默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终止合作吧。”
她实在受够了这样莫名其妙的指指点点。
沈倦踉跄后退一步,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不住摇头苦笑,看着病床上神色决绝的林絮,更为自己不值。
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的疲倦,几个小时提心吊胆的飞机,看到她受伤时的心疼和自责,知道宋司宴维护她时的酸楚遗憾,为她出气时的生气和疯狂。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漫上来,绞的他心头发痛。
一个女人……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根本不值得自己掏心掏肺。
根本不值得……
近乎催眠的对自己说完这些话,沈倦平复下心绪,用着同样冰冷的语气缓缓开口:“就当我这次多管闲事。”
“以后,我不会再管你。”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
决裂是痛苦的。
他需要什么东西来麻痹自己忘记这种疼痛。
比如,一场酒局。
“今天可是倦哥回国后第一次请客啊,大家都不要客气,随便点,挑最贵的宰!”
包厢里,灯光闪烁,一身粉红西装的金城举着麦克风,语调亢奋的晃着手臂演讲。
“喔——”
其他人跟着拍手叫好,包厢里的温度瞬间热络起来。
而当事人沈倦,却只是窝在最边缘的角落里,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
“倦哥,这是怎么了?”
许其最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拍着肩膀坐下来。
“那还用问啊?一定是少了妹子,没有乐子呗。”
旁边不知道哪个醉鬼接了一句。
许其眉头一皱,哪来的没有眼色的东西。不知道倦哥最讨厌的就是玩女人吗?
但下一秒,坐在他旁边的沈倦冷哼一声,扯开领子,往后重重一靠,说:“都叫进来吧。”
许其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什么情况?万年和尚竟然要开荤了?
“都听到没?倦哥发话了,赶紧把你们这最好的姑娘都叫进来!”
包厢里的人迅速激动起来。
很快,就有一水的美女鱼贯而入。
御姐,萝莉,哈妹……各种类型气质的都在其中。
在场的男人迅速燥热起来,都不由得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要不是顾忌着沈倦在场,早就如狼似虎的扑上去了。
沈倦却只觉索然无味,刚想开口让她们都出去,却在不经意之间,瞥到了最右边站着的那个女孩。
和其他人一样,她穿的也是低胸装,姿态却有些扭捏,眼神怯怯的,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说不上来哪里像,但就是能让沈倦想起那个该死的要和自己决裂的女人。
细细打量了一圈,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的胸口上。
这么低的领子?
沈倦拧眉。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同一瞬间,他脱下外套,走过去给她披上。
“先生,我不…”
对方吓的连连后退,生怕自己弄脏这昂贵的外套。
“穿上。”
沈倦强硬的把人拽到跟前,给她披上宽大的西装外套。
看着胸口终于被挡住,他满意的露出一丝笑容。
这才对,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谁都不能看。
酒意上头的沈倦完全没意识到,他脑海中这个“她”的概念,并不是自己眼前这个怯生生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