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每日都会到永寿宫看望他的两个孩子,
夏冬春也跟着沾了光,每天都能吸点龙气。
龙气养人,即使不侍寝,她这屋子里也越发光鲜。
人家说的母凭子贵,大抵就是如此。
孩子洗三过后,夏母便出了宫。
仪欣这时候也有了身孕,只是她害怕宫中人心险恶,只和她们三人说了,小心将养着,连皇上那边,也不曾透露半点风声。
华妃成了华贵妃。
她依旧是皇上的心头好,但永寿宫也从来都不会门庭冷清。
从前都是皇后和她分庭抗礼,好不容易皇后把自己作了个半死,又半路杀出个夏冬春。
这日,在皇后宫里点完卯出来,
华贵妃逮着机会,叫住了正要回宫嗑瓜子的夏冬春几人。
走近夏冬春时,她的眼角闪过一道冷芒。
“到底是本宫小瞧了你,从前竟装作粗俗无礼的样子来蒙骗本宫。”
“也怪本宫忙着料理六宫事务,竟眼看着皇上让你住进了永寿宫,好日日沾了龙气,生出来一对龙凤胎。”
她的嫉恨,夏冬春怎么会不知。
永寿宫离养心殿近,华妃从前就颇有微词,只是皇上所赐,她不敢明面上酸罢了。
不过,到底也是她急着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展示她的贤惠大度。
又想当皇后,又想像从前那般放肆张扬,哪有这样的好事,还都让她一个人全占了呢?
如今有了孩子,夏冬春也有了和华妃对上的底气。
她嘴角一弯,娇笑一声。
“臣妾的永寿宫算什么啊?”
“说到底,皇上对贵妃娘娘您,才是最宠爱的。”
仿佛是没想到对方还会夸自己,华妃有一瞬间的怔愣,狐疑地问:
“你在打什么哑谜?”
在几人颇为不解的眼神中,夏冬春无所畏惧地继续说道:
“臣妾蒲柳之姿,哪能当得上皇上的宠爱啊,不过是千辛万苦生地下一对儿女,皇上才封了妃位罢了。”
说罢,她话音一转,挑衅地看向华贵妃,颇有一种今日咱俩必须要死一个的架势。
“不像娘娘您,明明一无所出,但皇上对您的宠爱经年如一日,绵绵不衰。”
话说到这,她也丝毫不怕华妃已然淬了刀子的眼神了,又施施然地补了一句:
“这盛世荣宠,谁又能与娘娘比肩呢?”
“你!”华妃伸手恶狠狠地指向一脸猖狂的夏冬春。
“宫中时日还多,本宫倒是要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许是被戳到了痛处,她竟然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带着人走了。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的感觉。
华妃的那个狗腿子襄贵人,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夏冬春一眼。
等人消失不见,夏冬春才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妹妹从前不是一向惧怕华贵妃吗?”
齐妃有些惊奇地问道。
几人相交已久,玉妃从前对华贵妃可都是避之如蛇蝎的,怎么今日,可一点都没有半分害怕的样子啊。
夏冬春瞧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
“躲不过,也不能落了下风。”
她现在不比从前,既有皇上的宠爱,又有足以威胁华贵妃地位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躲得过这宫中的血雨腥风呢?
不过,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她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但对旁人来说,也实在算不得可怜。
“妹妹说什么呢?”
显然,齐妃几人没有听清她的嘀咕。
欣贵人打量了眼四周,谨慎地提醒:
“外面不安全,咱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几人回了永寿宫,
夏冬春让秋菊拿了舒服的软凳给仪欣坐着。
“头三月要格外小心,你可不能像从前那般大大咧咧的了。”
仪欣摆了摆手,笑着回道:
“我没事,就是食量越来越大了,我现在啊,是看到什么都眼馋想吃。”
“富察妹妹也是好福气!”齐妃仔细打量了她丝毫没有孕态的身子,啧啧称奇。
“皇上刚给你晋了位分,眼见着就有了皇嗣,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在这宫中,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说起孩子,欣贵人难免有些低落。
自前年小产之后,皇上也偶尔来看她,但一直都没有身孕,
而她唯一的女儿,一出生就养在阿哥所,连面都难见上。
好在,心理上还是有个寄托的。
她小声地跟着附和道:
“也对,在这宫中,到底是有了孩子,才能有保障些。”
夏冬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想了想,出言宽慰道:
“等你的位分上去了,便可求皇上开恩,把小公主放在身边养着。”
贵人的位分,确实还不足以亲自养育皇嗣。
像襄贵人那样的,若不是华妃从中斡旋,也没有亲自养育温宜公主的机会。
欣贵人点了点头,心头稍霁。
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就成真了呢!
几人又对宫中如今的局势好一番讨论,
皇后如今虽然位分还在,但失了皇上的宠爱和掌管六宫的权力,也就剩了个空壳子。
华贵妃虽然势大,但皇上和太后都防着她呢!
而且,之前听母亲说,皇上恐怕对年家,也忍不了多久了。
欢宜香和纯元皇后的事情,夏冬春一直没有和其她人说,
这种秘辛,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就连在董嬷嬷面前,她都没有暴露过自己对这些事情的知情。
皇上应该也不想让自己的其她妃嫔发觉,自己是一个如此薄情阴狠的人。
“我在敬妃那听说,华贵妃出手可真是阔气得很,她宫中的花销越来越大,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
齐妃忽然说道。
欣贵人闻言思索一瞬,回道:
“想必是年家有所补贴。”
“我看未必。”夏冬春摇了摇头,
“年家的银子又从哪里来的呢?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啊!“齐妃闻言却忽然惊呼一声。
“这后宫与前朝相互勾结,可是宫中大忌,皇上难道也不管吗?”
欣贵人想到这些年华贵妃对自己的欺压,皇上一向都是听之任之,就觉得心寒。
“皇上从前依仗年家,不管何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不过这次,怕是过不去了。”夏冬春语气幽幽。
说完,就见三人的目光直愣愣地盯向了她。
齐妃忍不住追问:
“妹妹每日都能见到皇上,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