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夏氏封妃的这股东风,
皇帝大封六宫, 先是晋了华妃贵妃的位分,连带着她房里的曹贵人和余常在也都赐了字。
随后又将欣常在,富察贵人的位分往上提了一提。
太后一向喜欢端庄贤惠的沈眉庄,皇上去请安时,也让皇上给她个恩典,赐了个字。
“沈贵人贤惠,且伺候周到,从前皇帝对她也还算满意,如今甄氏你都可以原谅,对她也不必太过苛责。”
皇上点头,沈贵人从前,的确算得上是温柔解意,但现在嘛.......
“儿子从前对眉儿确实是太过迁怒,不过她性子太傲,对儿子也不如从前。”
自从甄嬛解了禁足之后,他也不是没有召幸过沈眉庄,
只是少了以往的那番柔情在,总觉得索然无味。
眉庄的性子,太后不是不了解,
她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心冷了,是需要捂热的,她如果不懂事,皇帝也不必太过纵容。”
“就赐个惠字,怎么样?”
皇帝闻言,沉默了半晌,
“和福慧犯了忌讳,皇额娘换个字吧。”
许是没想到皇上会以这样
的理由拒绝,太后明显一愣,随即讪讪笑道:
“皇上对玉妃的这一双儿女,很是疼宠。”
说到自己新得的龙凤胎,皇帝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柔和起来。
“夏氏是个有福气的。”
“的确是个有福气的,一下给皇帝添了两个孩子,皇帝抬举她也是应该的。”
“不过,”她话音一转,敲打道:“夏家虽是包衣出身,皇帝也要留心,切莫再养出第二个年家。”
“皇额娘多虑了,”皇帝的脸色沉了下去。
“儿子如今更着急的是,找不出第二个年羹尧那样的得力部将。”
太后一愣,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皇帝直接抢白:
“皇额娘不是常和朕说,后宫不宜干政吗?”
“是,”太后笑得有些勉强,
“皇帝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皇上没有理会她的怨怼之词,径自说道:
“沈贵人庄重典雅,也无需皇额娘费心替她想了,就赐个庄字吧。”
“如此,皇额娘可满意了?”
满意?
他都这么说了,太后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皇帝决定就好。”
“清霜许久不见皇上,皇上可要让她陪着用了早膳再回去?”
原以为这个提议绝对不会被拒,却不想皇上现在连清霜也不想见了。
“儿子前朝事忙,就不在寿康宫用膳了,皇额娘保重自己的身体。”
说着,他顿了一下,才有些不耐地继续说道:
“清霜出门已久,想必家里人也思念得紧,皇额娘放她回去吧。”
太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皇上不喜欢清霜吗?”
“她是那么的像纯元,样貌,性情,才情,一举一动莫不如当年的纯元,皇上聊以慰藉,她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前阵子两人相处时,皇帝明明沉溺于其中不可自拔。
她实在想不出,皇帝拒绝的理由。
“清霜已经到了适婚的年岁,皇上若是此时放她出宫,岂不是将她拱手于他人?”
太后不信,皇帝能容忍一个这样和纯元相似的女子,婉转承欢于他人身下。
“皇额娘真的是在为儿子着想吗?”
皇帝的眼中露出了受伤的神色。
“儿子若真是收了清霜,才真是玷污了对纯元的感情。”
“纯元是儿子心中挚爱,朕可以睹物思人,但决不允许有人故意接近,妄想取代纯元在朕心中的位置。”
他冷笑一声,心中那最后一丝不忍,也散了去。
“皇额娘说得对,儿子确实不忍,她顶着那样一张脸嫁于别人。”
“既如此,清霜也不必再嫁了,就送去甘露寺修行吧。”
“皇帝!”太后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气怒。
“皇帝对乌拉那拉家,当真要这么无情吗?“
“真的是儿子无情吗?”
皇帝将手里的捻珠重重一握,出言控诉:
“宜修害的,是皇额娘的亲孙儿啊!”
“就是念着皇额娘和纯元的情分,儿子对宜修已然多番忍让。”
“安氏虽然恶毒,但更恶毒的,是她背后之人,当日儿子不忍再和皇额娘对峙,所以没有再追查下去。”
“皇额娘应该庆幸,这次玉妃的双胎能够平安落地,不然朕就算是再顾念着您和纯元,也断然不会容忍宜修。”
他一句接着一句的遏问,把太后说得哑口无言。
皇上生了大气,没有跪安就离开了寿康宫。
人一走,
太后又恢复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因着心里不畅快,一口气上不来,呛在肺腑,剧烈咳嗽起来。
“太后!”
竹息连忙端着一杯水过来,给她顺气。
看到她这副样子,不由苦口婆心地劝道:
“人各有命,太后何必为了这些事惹皇上生气呢?”
喉头刚平息了一些的太后冷笑不止。
“皇帝是个无情之人,对兄弟是这样,对宜修也是这样。”
“哀家若不苦心安排,等哀家百年之后,哪还有我乌拉那拉家女子的容身之地啊。”
竹息听到她又提起了九龙夺嫡的往事,不由叹了口气。
“太后您糊涂了。”
皇上对太后的孝心,做奴婢的,她不敢置喙。
但太后也实在固执,总是顾念着十四爷,对皇上的付出视若无睹就算了。
对妃嫔和皇帝的孩子们,也不甚关心。
其实对于皇帝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件离心又难过的事情呢?
“太后不妨少思念十四爷,多关心皇上,这样才能更好地维系母子的情谊啊。”
被戳到痛处的太后更加伤心了,说出来的话也更伤人。
“哀家和他,原也没有母子的情分在。”
“他的额娘,才不是永和宫位分低微的德嫔,而是出身显贵的皇贵妃。”
看着她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竹息沉沉地叹了口气。
若是皇上听着这些话,怕是要更伤心怨恨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