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春打量了来人一眼,
原是先前除夕夜宴那天,有过一面之缘的果郡王。
他独自撑着小船,从那片高大的荷叶丛中,划了过来。
边靠近,还边笑着大声调侃:
“贵人好久不见,怎么见到小王,转身就跑?”
那白皙锃亮的牙花子,快要晃花了夏冬春的眼。
她眼睛微眯,有些语塞。
你有病吧!
瞧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是王爷,我是妃子,
不跑才怪了!
难不成还要握握手,叙叙旧?
你死不死不知道,我肯定是要死的。
就这几息之间,她在心里疯狂吐槽了这个跟有病似的王爷一万遍。
许是看她不说话,果郡王又继续问道:
“本王有这么怕人吗?贵人见了本王,何以沉默不语。”
这会,人已经离得近了,
夏冬春暗叹了一声:真晦气!
只可惜了,在这荷花丛中,小船往前行容易,调头太难。
面对这个看似风雅,实则一脸痞像的王爷,
她翻了个白眼,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应当还是第一次碰到对他如此不假于辞色的女子。
果郡王只愣了一瞬,就恢复了清雅淡然之色。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贵人应当也是风雅之人。”
怎么能当着男子的面翻白眼呢?
他没明说,但夏冬春听懂了。
真是好大的一张嘴啊!
竟敢对着皇上的妃嫔口出狂言。
她能忍吗?
不能!
“王爷应当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应当知道纲常人伦。”
顿了一下,打算直接挑明:
“皇上知道王爷平时都这么和他的女人说话吗?”
果郡王闻言,果然脸色都变了。
嘴唇蠕动了好一会,才皱着眉问道:
“贵人是不是对小王有所误会?”
“确实误会。”夏冬春表情淡淡。
“从前都听人说王爷风流倜傥,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
“风流和下流,妾身还是分得清的。妾身自记事起,还未见过像王爷这样孟浪无礼的男人。”
她这一连串的输出下来,果郡王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夏冬春的眸光,隐隐有了些许杀意。
到底是皇家的男人,平日里再表现得风雅无害,也不过是伪装的保护色而已。
夏冬春习武,对人的气息变化最为敏感。
她敏锐地察觉,对面这个王爷,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许是见她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审视,果郡王急忙收敛起了外放的情绪。
又恢复了平时那副风流无害的样子,
神色间,有些郁郁。
“小王以为贵人是知己,却不想贵人竟是如此看待小王。”
夏冬春心里更加警觉了,
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和天子的女人做知己?
拿什么做,拿头做?
好胆色!惹不起!惹不起!
“王爷说笑了,妾身是皇上的女人,断不会有除了皇上以外的知己!”
还是得快离这个疯子远点!
也不必调什么头了,直接往前冲吧。
她示意小太监赶紧划船,边跟对面那个男人告辞:
“王爷继续赏玩,妾身先告退了。”
错身而过时,他还想凑过来说些什么。
夏冬春眼疾腿快,运足了力气,一脚蹬在了他的船身上。
果郡王也没有料到她会有这么一下,
船身晃动之间,他来不及站稳,便失了平衡,一头扎进了湖水里。
三人只听到扑通的落水声,再看船边,漏出来半个头的果郡王,正在扑腾着要抓稳船身。
“小主!王爷落水了!”
秋菊惊呼出声。
“要不要喊人来救王爷啊?”
其实也不用去喊人,撑船的太监就是会水的。
夏冬春也冷着一张小脸,观察着那边的动静。
沉默了好一会,才冷冷地吩咐道:
“走,不必喊人了。”
撑船的太监得了命令,尽职尽责地划起了小船。
比起他的干脆利落,秋菊心里倒是有些纠结。
“小主,我们真的不救王爷吗?”
她也不是同情心泛滥,毕竟这个王爷明显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好人。
主要是怕他出事,会连累到自己的小主。
“无事。”
夏冬春的声音很是沉静。
“他会水。”
武功也不错,这是方才仔细观察过的结论。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和好意。
她自认还没有那个魅力,能吸引这种狂蜂浪蝶。
果郡王对自己有所企图,也定是因为皇上或者父亲。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杀头的大罪,他想让自己死!
夏冬春越想越气,恨不得调头回去,把人给他按下去。
坏心眼子多的人,不如死了干净!
.........
果郡王在圆明园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在园子里传了开来。
听说一回去就感染了风寒,皇上还亲自去探望了。
晚上仪欣三人到她院里时,还在说道这事。
她对这个王爷的印象,还停留在除夕夜宴那天的惊鸿一瞥,
“这果郡王长得真好,皇上年轻时,也定是这么好看!”
齐妃好笑地拍了她一下。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看脸的痴汉。”
其实皇上的相貌,在先帝的诸位皇子中,并不算太出色。
“当年,要说长得最好的,其实还得是.......”
“姐姐!”夏冬春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一旁的欣常在也反应过来,赶紧帮腔:
“先帝那一朝的事情,齐妃姐姐还是慎言,皇上最不喜欢听这些。”
齐妃恍然,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子。
“瞧我这嘴快的,差点坏事!”
“皇上龙虎之姿,自是无人能比的。”
说着,脸上还浮现出一抹娇羞之色。
齐妃年轻的时候,皇上定然也为她如花的容颜倾心过。
夏冬春曾听嬷嬷说过,她比皇上还要年长,但当年在府中,姿色却是最为出众的。
也不怪,如今虽然眼角已经挂上了些许皱纹,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齐妃又接着说了些果郡王的事情,末了,还叹道:
“皇上亲近信任的兄弟不多,十七爷算是唯一一个。”
“他待人随和,不说对我们这些人了,即使是奴婢和太监们,也是尊敬客气的。”
不过这些,夏冬春一点也不信。
首先,皇上亲近果郡王不假,至于信任嘛........难说。
再者,一个自小生活在皇权阴谋下,还被先帝寄予过厚望的皇子,真的能有这样闲散随和的心态?
她就是再不了解先朝的事情,也听父亲说过,
如今的皇上,算不得是先帝最属意得人选。
果郡王这个人,就很不对劲。
但,别来和她沾边!
阻挡她安心享受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