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骢和唐队不由得赞叹起来,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多珍贵文物,保存的又如此之好,眼睛都亮了,很想拿起来看看,忽然注意房间内的立柱上刻的图案,好像不是图案而是文字,线条笔直形同楔形,很熟悉,思索几秒异口同声的说:“楔形文字!”
两人对视一眼,错愕后,又反应过来,不对,不完全是,它的字形更流畅,像流星划破夜空,这样的流畅感和象形文字格格不入,就像凭空出现似的,那么这对于楔形文字起源于象形文字的理论是颠覆性的发现。古埃及象形文字和苏美尔原始楔形文字,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但那时并没有和我国中原有文化交流,这样是巧合吗?或者是后来刻下的,要不问问这个女子。
叶欣也意识到了,默默记下这些图案。
那女子忽然哼了一声,大家再次看向她,眼前的神秘女子似乎带有天生的威严感,加上那条巨蛇虎视眈眈的,众人只得收回视线先看看她说啥。
叶欣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木匣子,躬身向前两步双手呈上交给那女子说:“叶氏家主叶昌远愿永生追随。”
众人错愕,叶氏家主?谁啊?叶欣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李晓心里也有一丝疑惑,她的目的是什么。
女子听完,看着这个女孩的容貌,和他会有几分像,性情是挺像的,低头看木匣子上那刻着蝴蝶的图案,会心一笑,好像叶老头曾说要变成蝴蝶飞进来看我呢,按开盒子锁扣,啪嗒一声,轻轻打开,里面垫着精致的超软低温保湿硅胶,似乎为每个位置都塑形了的贴合,一格一格的放着樱桃,樱桃被保护的很好。
咬下一口,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怔怔的,是当年妈妈种的那种樱桃,真好吃,他从哪里找到的。可惜,我们都没能等到我们。
抿着嘴角回味了会儿,女子将盒子放到一边,恢复平静说道:“我知道你们内心很多疑惑,但是不重要。时间有限,我得赶紧说遗言了。
从开始说起:
我名禄羽。
朝歌兵败,武庚被诛,武庚小女儿,息女,也就是我母亲,善占卜,卦中指道西南,便携家眷率部族和奴隶百余人往。经夏朝旧地,得二奇珠,通体黑色。时我八岁,常把玩。到了此处,知晓当地人皆为夏朝遗民,改禄姓,从当地民俗服饰,携工艺技术。
一次意外,我将一珠子吞入,便昏迷过去,一直不醒,祷告无用,医术无方,怕引灾祸,藏与洞穴,而后不久,母亲病亡,照看我的族人也如此。视为不详,再无人看顾。
百年后,我醒来,呈二十岁余,全无记忆。那时此处已为滇地,我擅观察,先保全自己,与迁徙的汉人贵族李姓结亲,而后生下一子一女。那时已有所天赋,能预感吉凶,无有不灵,为当时滇王器重,做了祭司。
某日坐肩舆驶于城中,与地下之物有所感应,妙之。
公元前120年,我预感汉兵将至,滇国恐难御也,让滇王修此地宫以备,顺便查看地下之物为何。
得叶氏工匠,闻其通达机关冶炼之术,唯以重用,举国之力,耗十余年,建此。我也得到那地下之物为一奇石,浮悬于这城邦之上,观之,奇哉。
滇王降汉,不久,洪水倾覆,我未能预料,便将此地下城邦之通道尽数关闭。留南方高地入口,驭青儿入之,暂避,研究奇石之用。
族人退居山上,不料,疫病爆发,日葬之人百千数也。叶氏亦在其中,待我出去察看之时,叶氏族人只剩一人已,我将习得之妙法施展,救之于死生之间。
叶氏的命运也与我死生相伴,我若死,那叶氏族人亦亡也,中间的联系待你清醒之后,叶老头自会说明。
而后年岁,逐渐忆起往昔,我便少出,以秘术与叶氏族长通信,知晓世界变化之大,核物质,反物质现,我的改造也到终点,现已预感我的大限。
叶氏查探到我后人踪迹,护之,奇怪于李氏族人间或短寿,叶氏查考实验,与遗传有关,或能更改叶氏之命,探其中玄妙。如今李氏后人只剩你一人携此密传。
我命定已,数千岁,千年前还能离开此处,而后便出不去了,与这奇石有关联。
你可能不能明白现在这样的经历,但你也终会明白这是你必须的经历。”
女子又将一块木牌交给叶欣,说:“帮我交与叶老头。你们也一路辛苦了,快走吧。”
交代结束,李晓脑子很乱,那些梦境又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脑子的,还有很多说不通啊,刚想问些事,竟然自己张开了嘴,禄羽离李晓七步外,那珠子自己进入李晓口中,李晓便昏迷过去。
众人听完一句吃惊一句,千年,这眼前的人活了千年?武庚得追溯到周朝了,李晓?叶氏?叶欣?真的假的?所以那个万人坑的由来是因为疫病,抚仙湖是因为洪水形成,这信息量好大啊,不过也说得通之前蛇柱的星图以及服饰,这女子竟然是武庚的孙女,又好像很扯啊。
还有说她是李晓的祖宗,她要交代在这里了,临终遗言,李晓也有特殊的能力,和叶家有渊源。
还有她的异化,李晓吃了是不是也会?
叶欣听到这些,看到李晓再次昏睡,一语不发,越发冷静下来。
她想起叶老祖曾对她说过改造计划的紧迫以及对她的期许,她是这次行动的领路人也是守护人,就像过往叶家祖宗和这名女子的牵绊一样,她也会承载这样的使命吗,怪不得叶老祖总是说时间很紧,怪不得大伯的女儿继萍原本在读化学博士忽然就辍学回到基地,继萍的弟弟继华,叶欣从没见过,只知道在做网络工程方面的研究,也回了基地。
二伯的独子继峰是攻研数学回到基地做数据模型,自己的哥哥继炬则是负责医学实验。
出去后就是改造计划的第二步了,仅有的数据模型都还很单薄,继峰堂哥的口头禅总是那句:还差很远。
可是计划已经没有等待的余地了,箭在弦上。
哪怕父亲他们知道她的另类情愫也心照不宣,只提醒过她一句,完成计划。叶家真的已经没有精力去管许多了,可以说孤注一掷。
看着李晓,感受到了在这无法选择的宿命里的无力感。
禄羽也不解释,却看着唐队说,你患肝疾,命不久矣。唐队更加吃惊,她怎么知道的?
当然还有不怎么听得懂,一知半解的小洪同学,反正就都是惊讶就是了。
李晓的昏迷和那珠子有关,叶欣小洪和王瑶扶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禄羽看着门口说:“有人来了,青儿去看看。”趴在门口的青儿听到指令便往前方去了。
小洪心想:这青儿是狗吧。
接着外面便传来枪声,叫喊声,青儿嘴里正咬着一个人,禄羽走出去说:“我不愿与你们为敌,事已至此,早点出去罢,这方天地,就要塌了。”
青儿不再缠斗。
沈思语只剩下一名手下,两人满身是伤,站在宫殿前不远处,那手下狠狠说:“主事有命,不论死活!”直接手持迫击炮对着他们就是一炮,沈思语来不及阻拦,眼看肖骢他们就要凉凉了。
唐队危急关头全力将肖骢和罗雯雯推开,叶欣已经扶着李晓拉她们到一边了。可禄羽却没有动,那伤害似乎都碰不到她。
唐队被震伤极重,大口吐血,耳朵眼睛都是血,大体是没救了。其他人也很狼狈,肖骢红着眼睛坐到地上,抱起唐队,罗雯雯也哭了,一旁的众人都红了眼圈,过来看唐队。
沈思语直接一枪把那手下击毙了:“不服从命令。”
肖骢悲伤震惊不解,哭喊着:“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思语淡淡的说:“你不该来这里。”
肖骢似乎哭傻了,转头呆呆的看着沈思语自顾自问:“为什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害我们,为什么说我不该来,为什么这里的 一切都这样不可思议,或者这一切都是假的,一个梦,睡醒好了,一定是这样。”
唐队嘴里依然流着血,手已经抬不动了,忍着剧痛,无力的断断续续的说:“我,是不是,不配,当队长,以前,导,师,对我说,我没有,匪气,带不,好队伍。”肖骢和大家都慌忙摇头说没有。唐队又是一口血流了出来,沿着肖骢的手臂流下去,接着说:“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我,可能,带,不了你,们了。但,我,还是,很,开……”
唐队的瞳孔逐渐涣散,目光永远停留在了这琉璃光里。
禄羽又重复了一遍:“悬石要碎了,这里要塌了,从后面的通道离开吧,叶老头在出口等你们。”
说罢,坐于青儿头上,抚摸它,吃着樱桃,微笑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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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岩壁也在裂开,宫殿城邦坍塌,在这诵念中,碎石掉落,大家躲闪着往后面的通道跑去,沈思语想帮着一起将唐队尸体带出去,但被肖骢推开拒绝。
巨大的悬石裂开粉碎落下,禄羽青儿也逐渐消散成微粒,木匣子掉落,几颗樱桃散落开来,染上了尘埃。
所有的叶氏族人都感受到短暂的窒息感。
失去她的庇佑了,失去她了,他们是合作伙伴,也有近百年挚友情谊,叶老戴着墨镜靠在车后座上,望着车窗外,看不真切,颤抖的手按下一半车窗,五月的天气带着热气,现在却觉得风有些冷,许是体感迟钝了。
终究还是走到这里了。
车窗外是一幕幕回忆。
似乎也是在五月和你相识。
记忆回溯到1925年,那时他25岁。他的大哥叶昌明小时候溺水死了,父亲原想将叶氏托付给他二哥叶昌达,谁知叶昌达和三哥叶昌胜满腔热血,过完新年便参加龙云抗战了,三月传回双双战死的消息,父亲悲痛不已,身体状况也每日愈下,将叶氏族人托付给了叶氏老四的他。
没有选择,原本玩世不恭的他,一下担起了这份责任,犯错是常有的,只是那份秘密却让他好奇起来。叶氏家主代代相守一件器物,和那神人保持联系,叶氏命运皆系此人,他依然不解。
直到他真正开始和她的交流后,他了解到叶氏的渊源,了解到她经历的历史,了解到原来她如此有趣,她说叶氏那么多代里他是最有趣的,其他都是老古板,她也需要睡眠,一睡便是至少十几年。
不多的交流次数里,知道她喜欢吃樱桃,听着她描述的味道品貌,心里暗暗记下查考历史。
她是如此可爱的人。
可惜她和叶氏早早定下规矩,生死不见,对大家都好,但她也会说会见的,她会在消失前见叶氏家主和李氏后人。
可是他硬是苦熬多年撑到如今,最终却没有选择去见她最后一面,是不忍心或者自己太老了或者是害怕失去,是啊,明明知道会失去。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她应该会喜欢吧。
副驾上的叶延成转头看老祖,关切问道:“您还好吧?”
老祖摆摆手,转过头来,闭着眼睛,没有答话。延成会意让司机将车窗关闭,没有继续问了。
那洞穴里的石壁坍塌,将洞里的所有埋葬。
转瞬皆成空。
如梦一场。
大家恍恍惚惚的出来,叶家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沈家吴家也在一边。
沈思语扶着手臂的伤,与沈家主事沈不看互看一眼,便一瘸一拐的走回沈家那边,吴承辉过来扶她。
叶欣他们站在这两派之间。
叶欣看到父亲叶延成,和曾祖父,便鞠了下躬。
叶老说:“欣儿,你们过来吧。”
队员们都看向叶欣,所以你的确和这次的意外有关。
叶欣知道大家目光里的不解,愤怒,质疑,不敢看他们。低着头说:“快过去吧,不会害你们。”
肖骢已经完全丢了文质彬彬,丢了冷静,只剩下愤怒,说:“凭什么相信你?这一路都是你们的阴谋,为了让李晓得到那个珠子对吧!”
罗雯雯也气着,质问:“为什么要连累我们,你们自己去拿不就好了,明明知道路!”
王瑶和小洪看着昏迷的李晓,看着受伤的大家,悲伤不解,没有说话,只想李晓平安无事,早点醒过来。
叶老拄着拐杖,站起来,喘了口气,铿锵有力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理解,但暂时先相信我们。”
示意手下将他们扶过去。
沈不看笑着:“怎么,连孩子都算计呢。”
叶延成却不屑道:“少来,你们更虚伪!”说完呸了一声。
沈不看却不当回事,嘴角微动,昂着头说:“我们不像你们,我们是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相对的,获取资源优先选择权。你们是为了自己。”
说着看向叶老,继续说:“你们为什么要破坏规律?”
叶延成淡淡回他说:“我们没有破坏,注定是少数人才能走的路,我们的路是穿越星辰大海。”
“痴人说梦,你们只是为了自己,干扰了秩序,加速我们的毁灭罢了。”
“为什么一定是毁灭,不能是进化?”
“它们不会让你们如愿的,你们是垃圾,是污垢,早晚会被清理掉。”
沈不看又看了叶老一眼说:“叶老鬼你也是,活到今天都老成啥样了,看看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了。”说完大声笑起来。
叶延成也回复他:“是呢,夹死你都可以,小垃圾!”
两个年近半百西装革履的大叔互相吵了起来,越来越难听。
两帮人也互骂起来,全是播不了那种。
叶欣是习惯这种场面了,还好李晓是昏迷的,不然让她见识到老丈人吵架的样子会被吓到吧,想到这,脸又是一红,怎么就开始乱想了。其他几人到底还是学生,听的一愣一愣的,这是黑社会还是啥?帮派之间是这样沟通的?
四人听了一阵,便开始思考当下的形势了,人啊经历多了,多少都会有成长吧。
叶老听着也不恼拍拍延成肩膀说:“延成,来,把礼物给他们。今天就当晚辈们见个面,熟悉一下。”
一个金属匣子,交到沈不看手里。
便带着骂骂咧咧的叶家众人和那几个呆呆的小朋友走了。
吴家那边手下正想阻挠,沈不看抬抬手,示意让他们走,眯着眼睛看他们离开,那盒子里的东西,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