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电话的震动声从顾浔的口袋里响了起来，顾浔掏出手机递给了师野。刚刚换衣服之前，他把手机交给了他保管，樊军和李婵跟他签合同时，手机响了好几次，不过顾浔不认为有什么事情的优先程度会高于签合同，他连看都没看联系人是谁，就直接挂断了。
师野拿过手机，是董宝成的电话，他抱歉地朝着顾浔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接听，电话挂了。
“小霖，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请我吃个饭？”既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那就多跟周素霖接触一下，说不定可以有意外的收获。顾浔不是逃避型人格，相反，他更愿意面对，即便是自己的记忆。
“很荣幸能跟小叔叔共进午餐。”师野后撤半步，高高抬起右手，上半身挺直，以腰为轴划了个四分之一圆，行了个芭蕾舞礼。
顾浔轻握师野的手，弯腰低头，轻吻在自己的大拇指上。
而另一边，正在村里应付董母和一众亲戚的董宝成并不开心。从昨天他想走之前跟周素霖一起吃个饭，顺便再劝劝他男扮女装跟着他回村，但周素霖说他舞团有事拒绝了跟他吃饭，他一个人收拾东西回了村里，他就总觉得心里不舒坦。
以往周素霖生活的重心一直是他，甚至让他有些烦和腻歪，有时候他不可抑制地想，要是他像周素霖那么有钱，可以有好几套房子，他大概不会每天都回出租屋面对周素霖。
董宝成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几次看手机，明明周素霖也按照他的要求给他妈买好了礼物，全村都在夸他，他应该很享受这个过程，但他满脑子都是周素霖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给他打电话了，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就算是他俩吵架，周素霖都坚持不到两个小时，就会主动找他跟他认错。
难道周素霖想要以退为进逼宫？因为他一直不同意把他公开给家里人？拜托，他可是男人，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跟个男人谈恋爱，以后也不会有孩子，别人会怎么想他？他妈在村里还怎么做人？他不是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是不是他又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联系了哪个朋友，有人给他支招？
“宝儿，你在想什么呢？我叫你好几声了，你也不应一声。”董母推了推坐在她身边走神的董宝成。
董宝成赶紧把皱起来的眉头摁平，略显疲惫地道：“为了及时赶回来，加了好几天的班，又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了，对不起啊妈。”
董母骄傲地扬起来了下巴，把站在她身边的于晴晴拉到了他怀里，道：“你跟晴晴一块儿长大，知根知底，晴晴跟你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可以先怀个孩子，等到她到了法定婚龄再领证。”
董宝成心里更烦，脑子一抽直接说道：“妈，不着急，我在城里有女朋友。”
闹哄哄的家里突然静了一下，在场的大姨大妈们竖起了八卦的耳朵，纷纷询问：“宝儿真是有出息的，竟然能找到城里的媳妇！怎么没带回来看看？好歹也是你妈过寿！”
于晴晴娇娇弱弱地问了一句：“宝哥，我昨天看到你在看跳舞的视频，姐姐是学跳舞的吗？”
“学跳舞？那可不行，我不同意，我们宝儿这么优秀的孩子，可不能跟那些学乱七八糟的人在一块儿！至少咱们也得找个老师或者公务员。”董母眉头一竖。
“妈，他家有钱，不用去考公务员，而且他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也是我们大学毕业的。”董宝成更烦躁，摆了摆手，道：“我们还没到谈婚论嫁，他前几天脚受了点伤，所以没跟回来。”
“这可不行，女人不能惯着，要不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脚受点伤算什么，我媳妇怀着双胞胎八个月都得照样干活！”董宝成的一个发小大嗓门说道。
“就是，有钱了不起啊？你看村头那家，人家一个月能挣八千多，他媳妇摔了腰，拄着棍干活，哪儿有女人不干活的道理？”另一个发小表示赞同。
董宝成看了一眼这些发小，明明都是同龄人，他们的孩子有的都上初中了，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家有公司，每年几千万，他不用干活。”
嘴里这么说着，他心里也恼怒得很，要是周素霖跟着他回来，他也不用被这些人炫一脸。他们说得也没错，别人的媳妇要么出去打工要么在家干活，周素霖天天在家跳舞唱歌，那是长久之计吗？以前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年纪小不懂这些，现在都毕业这么长时间了，他怎么还不懂？
再说了，周家给他钱又能给到几时？他就应该去争取，去周家的公司工作，让周家人看到他的能力，把公司交到他手上，这才是正途！
“哎呦妈妈耶，几千万！那能买多少斤猪肉哎！”
村里不少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董宝成脸色这才好了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脸又黑了，他们现在的赞美可不是给他的，是给周素霖的，他不就仗着出身好？要是他也生在周家，绝对不会让自己活成周素霖这个样子。
“宝哥，没关系了，我听人说，学跳舞的人都不愿意生孩子，我可以生，只要你们以后对我的孩子好就行了。”于晴晴走上前，拉住了董宝成的手。
董宝成下意识地甩开了于晴晴，于晴晴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满手的茧子。
她才十七岁，她不知道别人的十七岁是什么样的，她每天五点就要起床，喂鸡喂鸭再给全家人做饭，上午去河边洗衣服下午去苹果园里伺候苹果树，晚上回来做了饭再去给菜园子浇水。
董家人总说果然不是董家亲生的孩子，董宝成是大学生，她连高中都考不上，可她每天都被逼着干活，干不完就没有饭吃，她怎么有精力学习？如果能跟着董宝成出去，即便是去当小三，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