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排那个男生！还有旁边的那个女生……对，就是你们俩！站起来！”她把粉笔用力的折断，喊道。
顾奉壹拉着陈筱一脸懵逼的站起来，就迎来了铺天盖地的训斥。
“你们两个，开学到现在都两周了，你们两个一上我的课就在那写这写那，不听课了！造反了是不是？前两天我没管你们，因为你俩起码知道数学课拿数学课本搞搞事情，今天你俩倒好，连数学课本都不看了，看啥呢？”
陈筱：？？？
不是我的题还没写完，我刚有一点思路啊你妈的！！
她走到两个人身边，拎起那本砖一样厚的书，想都没想的举起来冲两个人叫嚣：“你们看看，她们俩看啥书？！都说了上我的课就要……”
她不说话了，看着班级。
刚刚她喊话的声音不小，一些刚刚睡着的学生都被她喊醒了，现在一个个都看着她，憋着笑。
“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孟玉丹一愣，忿忿道。
班级沉默了会，有大胆的孩子弱弱开口：“老师……你拿的不是课外书……”
她皱了皱眉扭头看，就看见了厚厚的一本《高中数学竞赛题》。
绿皮的，中央教育出版社的2020新版，刚买回来还崭新的。
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从两个人桌子上拽过本子，上面哪里是自己的课上例题，全是复杂的竞赛题，密密麻麻写了半本了。
孟玉丹心头的一口怒火发不出来了，夹杂着羞辱惭愧和后悔，一齐压在胸口难受的很，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们俩，去黑板把那两道题做了。”
两个人在全班的目光中走上讲台，顾奉壹拿起粉笔就写，陈筱倒是盯着题看迟迟不下笔。
“呵，还以为是什么天才……同学们不能学他们，学知识要一步一个脚印……”孟玉丹嘲讽的笑了笑，以为自己扳回来一局，骄傲的小尾巴刚翘起来，就听陈筱开口道：
“老师，黑板不够用吧。”
“怎么不够用？”孟玉丹道。
陈筱不想和她多解释：“老师的意思是只写一种解法？懂了。”说罢就拿起粉笔沙沙的写下步骤。
孟玉丹匆匆扫了一眼教案，上面也明明确确的只写了一种解法，心下有了底气道：“你左手边的黑板你也可以用，让同学们也看看别的解法。”
陈筱没理她，却下笔不停，很多计算步骤直接写结果，明显是心算。
“那这块是不是也能用。”顾奉壹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黑板，理所当然的问。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就开始擦之前孟玉丹的板书，写上自己的第二种算法。
班级越来越安静，接着就是讨论的声音渐渐响起。无论是学霸还是学渣都明白讲台上两个人的“另外解法”意味什么。
那是表示对于知识的足够掌握和思维的足够开阔。
顾奉壹的第二种解法才写到一半，就有几位大佬已经明白了，不由得“哦！”出声，拿出草稿纸一起解题。
至于陈筱的第二种解法倒是让人懵，写到一大半了几乎还是让人一头雾水，接着大家就看见陈筱又起了一个公式，求出值的那一瞬间，大家明白了：代值反导公式，再求值。
太妙了！
孟玉丹看到这里也明白了，心里暗暗给自己找台阶下，说：“这道题我也就会两种解法，着要求对于……”
陈筱写完最后一步，淡淡道：“其实还有一种别的方法，但是讲了用处也不大……研究生应该是会的，我就不写了。”
把粉笔放到讲台上，拍了拍手上的粉尘，然后回到座位坐下，全程没看孟玉丹一眼，顾奉壹把粉笔扔到粉笔盒里，也板着脸没说话。
这时候正好打下课铃，孟玉丹连“下课”都没说就踩着高跟鞋匆匆离开教室。
下一秒教室里面就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我操啊，你们俩刚刚是没看到表情。她的脸都僵了，一会红一会白的，到后来我甚至感觉她鼻子都有点歪，脑袋上面一直在冒热气！！！”体育委在旁边笑的声贼大，一边说一边拍桌子。
夏天收了收表情，一脸骄傲的模仿：“同学们可不能学他们啊……”
陈筱看她比划也低低的笑了两声，心中却怨气不减。
她把视线落在写了一半的草稿纸上。
顾奉壹倒是歪了歪头问道：“明天要去自习室吗？”
陈筱看了眼桌角的月计划，明天是周六，想了想感觉自己也没有事情，就欣然答应了：“好啊，四号桌？”
“八点？”
“OK。”
两个人熟络的走完流程，顾奉壹突然问：“你为什么不加我QQ。”
陈筱表示疑惑。
顾奉壹玩QQ吗？他给自己发了加好友邀请？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同旁内角互补。”
陈筱眯眼想了会，想起了那个被她扔进垃圾桶奇怪ID――“那是你啊？”
见顾奉壹一脸悲痛的点了点头，陈筱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真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是你，我今晚回去就加你。”
想了想她补充：“不过我QQ不怎么用，所以有事你就给我打电话吧――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号？”
顾奉壹点点头：“我也不常用。”
――
“赵晴怎么还没回来？”陈筱松开笔，拿起咖啡咬着吸管问道。
慕容璃从手工作业里面抬头，看了眼时间道：“周五了，应该在和赵哥一起玩吧。”
“赵哥？”
“她男朋友。”
陈筱“哦”了一声，看了看眼前最后一道单选题，拿起笔画下了答案。
自己和她们还是不熟，没什么交心的话可以说，这种“不熟”和对顾奉壹的“不熟”不一样，顾奉壹是自己见面尬聊也不尴尬的人。
她们不一样，要不是两个人都在忙自己的，陈筱是敢肯定绝对尴尬死的。
自己并不擅长与人交谈。
但是很奇怪，和顾奉壹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相处起来不累，反而很舒服。
她不说话，看下一道题，咬着吸管喝咖啡。
不加奶的黑咖啡喝起来是一点点发涩发酸，但是却并不影响口感的香醇。
苦味顺着神经传递到大脑，在你的心中浮现一个模糊又清晰的概念——这是苦的。
但是咽下肚后，感觉刚刚清晰的概念越来越模糊，能品到一点别的味道。
很多事情也是这样，初尝觉是苦的，经历之时仍感觉是苦的，事后回想却还难以忘怀的甜。
所以人们心甘情愿，亦甘之如饴。
陈筱的手边摞着厚厚一摞的练习题，写完一本装起来一本。
慕容璃从社团作业里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她手边的高度又明显下降。
那是她自己无法企及的效率和专注。
陈筱这个人，总是会给人带来惊喜。
——
陈筱迷迷糊糊从被窝里伸出手看了眼手机，五点整。
生物钟叫她无法睡懒觉。
她从床上爬起来，悄无声息的穿上运动服，从床上爬下去，毕竟是周末，整个宿舍都陷入昏睡之中，陈筱没有把她们吵醒的想法。
带好要带东西的，照例是要去晨跑的。
早晨最好，太阳还没出来，空中笼罩着点点白雾，昨夜的露水混合着清新的空气，不一会就会因为太阳蒸发。
陈筱戴着耳机站到操场上，开始了热身运动，听着耳机里面喜欢的歌，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松的多。
顾奉壹从男生宿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身材高挑，扎着马尾，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女孩子在空旷的操场跑步。
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陈筱，颇为惊喜的笑着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陈筱离他有些距离，她有点近视，距离远了只能分辨是男是女，实在不知道是哪一位。
无能为力啊。
等到近了，陈筱才看清楚，然后和他打招呼：“你也来晨跑？”
“嗯，没想到能碰见你。”
陈筱停下步子，跑了好几圈却不怎么累的样子，“不好意思啊，我有点近视，刚刚没看清。”
“你近视？”
陈筱点了点眼睛：“度数比较浅，平时就不戴了，一年多没涨过了。”
顺着她的手指，能看见眼边的一颗朱砂痣。
顾奉壹点点头，“要一起吗？”
陈筱笑了，伸手扎紧了自己马尾，爽朗道：“好啊，比耐力，怎么样？”
女孩子五官立体鼻梁挺拔，眉目清冷。上挑的眉梢平添一股英气，扎起马尾更是干脆利落。
和平时文文静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顾奉壹一愣，道：“可以，但是……”
但是是不是有点欺负人啊。
陈筱在耳机里面切歌，道：“哪里有什么但是，准备好了？走吧。”
顾奉壹跟上，一手耳机里面疯狂调歌。
全世界的人可能都喜欢在跑步的时候听歌，不过听的内容就完全不同，有的喜欢节奏感爆棚的，有人喜欢DJ舞曲，有人喜欢随便放自己喜欢的。
两人都属于后者。
顾奉壹在听欧美民谣，陈筱清奇的在听喜欢的耽美的同人曲。
而且是单曲循环。
两个人耳机里放着不同的歌曲，不同的节奏型，不同的演唱者，步调却出奇的一致，一步一步踩在塑胶跑道上。
很巧。
……
最后还是顾奉壹主动认输。
陈筱拿起准备了好久的水，拧开瓶盖喝了口，说：“多亏了你，我今天多跑了三圈。以前十圈就差不多了。”
顾奉壹从椅子上拿起毛巾搭在手腕上，佩服道：“你是体育队的？”
陈筱摇了摇头：“不是，初三时候为了体育满分养成的习惯。那时候才每天三圈，后来就越跑越多了。”
顾奉壹淡淡道：“厉害。”，眼里的赞许神色不加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