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在院子里逼逼叨叨的说了半天无非说的就是皇帝病重一直不见起色,原本就一身的陈年旧疾病,这再接连被病痛折磨,加之上了年岁,怕是很危险。
出了许青起那院子,二人去了前院的议事厅,陈仓才道:“圣上之所以大怒,据说是与太子提出立皇长孙有关。”
许靖坤已经认命,一辈子的太子就一辈子的太子,但是太子的儿子便是太孙。
他的嫡长子许宁佑今年已经十一,按着虚岁算也十三了。
即便生母不在,他亲自教导,也是文武双全,十分的优秀。
他的脸早就被踩在了地下,要捡起来这辈子自然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只能将全部希望放在儿子身上。
太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皇帝却有有别的顾虑。
这个嫡长孙他确实很喜欢,然而再喜欢,生母姓张这就是一大顾虑。
夏朝刚倒,大燕刚立,立一个有张氏血脉的孩子为太孙,而后继承大统掌控许家的天下?
许靖坤退一步,皇帝却不愿意退,是以残存的位数不多的理智就没了。
“父皇不愿意立长孙,是想百年之后另选他人继承大统?老四还是老八?父皇不要忘了,老八的母亲是罪妇,罪妇之子也配继承大位?母亲在天上看着呢!父皇不是我们几人的君父,更是全天下人的表率——”
皇帝起的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老子还没死呢,你倒是想的长远,都已经想到家业遗产了。这天下是我许怀信打下来的天下,给谁不给谁由我说了算,你是个什么东西!”
陈仓远在雁门关不知道细节,但是立皇长孙这件事情他知道一二,所以才会邀约周泽漆去议事堂。
除了他们兄弟二人也没旁人,说起这些事情来倒也没什么顾忌。
“难不成老爷子真的不行了?太子可不是这么性急的人。”
周泽漆道:“太子自重伤不愈之后性情就变得难以琢磨。再者,他是太子,圣上一日不改立他一日就是太子,太子的嫡长子当为太孙。圣上若是只因此勃然大怒绝对不应该,定然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总不能是圣上真的要立那许靖临?”
“眼下,一切都言之尚早。”
陈仓叹气:“不早了,太子是真的不成了,老爷子身体又不好,自从当了这个皇帝,一年里他大半世间都在喝药,长此以往熬不了多久了。
我虽然在雁门关,相隔千里,但是不关注这些也不行。
方氏那婆娘是个有手段的,哪怕被赐死,方家大势已去也不敢掉以轻心。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她能不动声色的将皇后娘娘逼到那份上,我不觉得她死了就死了。若是真的许靖临坐上那个位置,以后怕是举步维艰。”
毕竟他们从小就跟老四交好,对于那种小娘养的仔儿根本不屑一顾。
这么些年来那兄弟俩一直以纨绔示人,蒙骗了他们所有人。一崭露头角就惊艳了一大批人,如今虽然老七废了,但是老八短短时间在朝中颇有建树很得人心。
周泽漆还是一贯不甚在意的样子:“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陈仓显然不信,他可是听说,太子那伤成现在这样子,跟他这位好三哥脱不了干系。
虽然在他心里三哥一贯是个风光霁月的君子,但是君子也会护短。
更何况,太子跟小九的死有关。
“我不信你在那边什么后手都没有。”
周泽漆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个大夫,从前我不关心这些,现在我也不会去管,以后更不会管。”
不管是谁当皇帝,他都不可能卷入其中。
但是谁要把主意打到他的头上,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骨头。
陈仓叹气:“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敞亮点。”
敞亮点就是:“洛都那边的消息你可以关注,但是不要想着去干预。既然选择回雁门关就是想置身事外,不要别人没拖你下水你自个儿先趟进去了。”
陈仓气呼呼,他不喜欢太子,更不喜欢方氏生的那两个。
这些事情让他烦心不已,谁晓得去了后院一样烦。
陈夫人这几日心情都不太好,因为她听说陈仓这几日都会去那个常先生那,这就罢了,还总是往常先生那个妹子那去,去的比来后院都勤。
孩子都那么大了,男人的那点心思她还能不懂。后院除了她还有两个妾氏,一个是陈仓自己看中的,一个是她抬举起来的,性情都不错,对她都很恭敬。
陈仓虽然有妾室,但是对她一直很好,小事情上几乎是百依百顺。一个月里面大半时间都在她这儿,三个孩子两个都是她所出。
爷们纳妾是寻常事情,她做妻子的不该拈酸吃醋,但是常家兄妹不一样,她见过两次,总觉得那举手投足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若是她男人上了心,她有预感,家里要乱套。
但是男人真的上了心,拦是拦不住了。
纠结了两日,趁着陈仓过来用饭她提起了这件事情。
“不知道常姑娘身子怎么样了?”
也不许府中的大夫去看,又将人安置在前院,即便是她也不好总探望。
“好些了,能下地了,就是病的太厉害伤了底子,还得静养好些时候。”
“好些了就好。”陈夫人给他添了热汤:“等好利索了,爷还是给人一个名分让人搬后院来吧,后院有好几处院子都不错,你看看哪处好妾提前让人收拾出来。”
“什么玩意?”
陈仓刚刚入嘴的汤差点喷出来,呛的咳咳咳的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么玩意呢?常先生那是以前的故友,至于他那个妹子,我也是那当自己妹子待的。更何况人家有意中人,只不过人没在这边罢了!”
陈夫人这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但是她嘴硬:“再拿着当妹子也该避嫌,你每天跟请安似的卯点往院子里面跑,谁能不多想?”
“你还有理了?爷是每天去吗?爷三天前去了一回,今天去了一回,还是因为有事情才去的。”
他真的是服了这女人了,怎么脑子里面想的净是那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