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能聚集全身的力气大喊,这会儿倒在血泊之中已然气若游丝,伤口的血顺着匕首往外冒,嘴角也不断的在往外沁血。
手指着外面,眼里满是不甘,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杀,杀许,”
“快去找二爷跟四爷。”
俩人因为城里先前刺杀一事都出去了,竟然一个都不在别院之中。
“关闭院门,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前面乱作一团,许青起跟着赵春冬七拐八绕的朝前面跑去。
进了屋子,赵春冬丢过来一套兵服:“换上,先凑合一下,然后趁乱出府。”
说完转身就去了外面。
刚刚关上门一转身面色就是一僵。
王益当就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他:“你是逍遥侯的人,还是小九的人。”
赵春冬低眉顺目的回答:“郎君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
王益当不与他费口舌,伸手就朝他抓去。
赵春冬在那一动不动,两股瑟瑟发抖,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模样。
王益当却徐晃一招,直接避开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许青起刚刚才脱了外面的皮甲,听见外面的声音,迅速将赵春冬留下来的那套干净的套上,还未收拾整齐就听见哐当一声响,王益当破门而入。
看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王益当一愣,不是?
不是许青起那这是谁?
他的目光看向地上那沾血的帕子和皮甲。
“许青起?”
人的外貌再如何变化,身形和眼神是变不了的。
许青起看着他:“六公子倒是好眼力,如何伪装都骗不了你。”
倒也不是他眼力好,只是记性好。且他知道老三来了云上。
从小一起长大,老三的那些歪门邪道的本事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所以,就算是换了一张脸。能瞒过别人,瞒不过他。
“你的胆子当真是一如既往地大!”
说完,将地上的东西迅速卷起来往床底下一丢:“你们俩跟我来。”
许青起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王益当转脸看着她:“赌一回,信我,我帮你出城。不信,你就留在别院,跟岳家军鱼死网破。”
许青起闻言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她赌了。
她得尽快出城,否则石榴那边就算是有余钱相助,也很麻烦。
石榴从城墙之上一跃而下,提气狂奔数里路,而后抢了一匹马朝北边疾驰而去。
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进山。
只有进了山才能拖延更长得时间。
她不知道许青起能否得手,只知道最大限度得拖住身后追上来的人。
这样她的主子才有更多的机会去做要做的事情,甚至于才有机会脱身。未明山不能去,翻过山头就是靠山村,但是天云山未必就不能走一趟。
想及此处,她直接朝武阳关方向狂奔而去。
王益当带着许青起跟赵春冬没直接去前院,而是又带了十来人在各处搜查,将贼喊捉贼演绎的淋漓尽致。
岳清臣跟岳清河兄弟俩都在主院。
随行的大夫已经在竭力的救治了。
岳崇安今年也五十多岁的人了,习武之人身体也还算得上是强壮。
武阳关这地方,除了偶尔进山剿匪,压根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所以相比较起来,他的身体还是很健壮,起码比满身暗伤旧疾的许怀信要强很多。
这样的人受点伤其实不是什么大事,
关键在于,他受的这点伤致命。
许青起那一下子直接刺穿了他的心脏。
等大夫赶到的时候血就已经流了一地,止不住了。
几个大夫一起依旧无力回天,满头大汗满手是血的起身对着岳崇安跪下去,泣不成声。
岳清臣跟岳清河见状心中咯噔一声,岳清河伸手一把将一名大夫揪起来:“哭什么?你哭什么?”
“岳公,岳公,他已经去了——”
悲痛是真的,抛去国仇家恨个人恩怨不谈,岳崇安在蜀州的声望极高,深得百姓爱戴。
原本好好的人,转眼间就遇刺身亡,实在令人悲痛惋惜。
许清臣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面轰轰作响。
他自以为做了完全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准备都没起作用。
这让他想起了卧龙潭那一战,那个人,当初可以将他们赶尽杀绝却又放了他们的那个人。
她想让岳氏归顺,想要兵不刃血少死一些人。可她生擒了老五,杀了老大。
他自己死里逃生,知道那人到了蜀州有可能在云上之后就在做准备,一雪前耻。
可到底没能如愿。
他甚至连面都没能见到,甚至搭上了父亲的性命。
他父亲不死,即便是归顺大燕,岳氏还是岳氏。
可是父亲死了,岳氏就会土崩瓦解,再不复从前。因为他们兄弟众多,且不是一母所生。
他父亲一直因为岳氏人口单薄而焦虑,而后又以子嗣兴旺而自豪。
殊不知他生的那些儿子在他活着的时候他能引以为傲,他若是不在了就是一场祸患,一群岳氏的祸患。
他看着跪在那泣不成声的岳清河,转身就朝外走去。
岳清河猛然转身:“岳清臣,都这个时候了,你要干什么?”竟是一声二哥都不喊了,仿佛先前的兄友弟恭只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
岳清臣脚步子一顿,没回头:“刺客一定还在别院内,我一定要将人抓出来。”
别院先一步戒严了,他就不信了。
出了主院之后就看见了王益当。
王益当的身份在岳家着实尴尬,虽然岳家兄弟碍于岳十三这个妹妹的面子对他都十分客气,但是归根究底也不过是因为岳十三在岳崇安这个父亲这里受宠罢了。
如今,岳崇安没了,岳十三的靠山也没了。
岳家孩子多,自然就复杂一些。
岳清臣也没必要跟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客气。
“你在此做什么?”
“岳公遇刺,我想着别院守卫如此森严,刺客应该还没有离开,所以正在带人搜查。”
“哦?是吗?查到了什么吗?”
王益当道:“后窗外面不远有血迹,追踪了一路却在马厩那边断了踪迹,正要来告诉二哥跟四哥。”
岳清臣不疑,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急匆匆的就朝他说的地方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