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做的这是什么？”
门边上放了张桌子桌子边上又放了架子，长安跟长福在帮忙按着周泽漆的要求挑选药材。
石榴在用辇，辇下面的药草直接被弄成了粘稠的汤汁。
周泽漆俯身在桌子边上的几个小碗里面摆弄。
“去山上的时候发现了点好东西，做出来给你，后面或许能用得上。”
什么东西他没说，但是许青起很快就知道了。
石榴动手，周泽漆在一旁指挥，给许青起往脸上涂抹，步骤倒是不复杂，就是需要些技巧，出来之后整个人的样貌直接跟之前完全无关了。
“怎么突然想到做这个？”易容，许青起也会一点，不过她会的那个很粗浅，只能万不得已的时候凑合着用用。
周泽漆道：“只是偶然遇到了合适的材料突然想起来的。这些东西做起来不算麻烦，麻烦的是这个。”
说完给了她一个白色的玉瓶子：“你脸上现在这样，水是洗不掉的，想要洗掉就得用这个。”
可惜数量都不多，实验了这么一回，剩下的最多再用两次。
不过了，他希望永远不要用到才好。
沾水无用，这可太好了。
许青起兴致勃勃的去试了一下，果然，逍遥侯做出来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周泽漆看着她那枯槁的脸，吊梢眉，咳嗽一声：“洗了吧，回头村子里面的人看见该不认得了。”
许青起收拾妥当之后出屋外面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门口的柱子上挂着两盏灯笼，随着夜风轻轻摇摆，光亮因此忽明忽暗。
周泽漆负手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许青起走到他跟前只听他在叹息：“月圆又月缺了。”
“月底了呢，仲秋过完便是重阳，三哥若是不走，一道去一趟天云山如何？”
周泽漆怎会不应。
天云山在靠山村的东北方向，算是蜀州境内最高的山。
从靠山村北边的山沟出去走不远再往东就一直是上坡，绵延几十里的山林峡谷一直往上。走不了多远就没了路，因为林子实在太大，也没有村落住户，经年累月的使得里面的虫蛇猛兽肆虐，即便是十分有经验的猎户也不敢深入太远。
九月的山林热闹的很，山里面各样的东西都成熟了，山里面各样的动物跟人一样忙碌，天上的雀鸟，树上的松鼠，地下的蚂蚁都在乐此不疲的觅食存粮准备过冬。
这是个收获的时候。
两个人的脚程不似寻常人，快的很，不过几个时辰就到了天云山下的红叶谷。
这山涧里面的流水就是从天云上上下来的，山涧下面有一大片林子，叶如手掌，红多绿少，远远看去火红一片甚是壮观，红叶谷因此而得名。
“听人说这里在古时候不叫红叶谷，叫凤凰林。”
二人被这景致吸引，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怎么说？”
“相传这里曾是凤凰居住的地方，凤凰涅槃而生，飞天之后涅槃之火化作了树叶，经年累月一片红。”
许青起倒是不曾听人说起过：“三哥来过这里？”
“那倒是不曾来过，只是之前看书偶然得知天云山这个地方，知道有这么一处别致的景色。”说完，循着水流声过去，二人并肩踩着厚厚的枯叶从密密匝匝的红叶下穿过，而后看着不远处水雾弥漫的水潭以及从山上飞流而下的白练。
“我们在此歇歇脚弄点吃的再上山？”
许青起应下来，举目四望，而后看着水潭里面荡起的波纹：“行啊！”
水潭里面有鱼，这东西好处理，烤起来也比别的东西方便，主要是熟的快。
“交给我吧！”
周泽漆道：“我来吧，你吃药，最近半年最好都不要沾凉的东西。”
许青起看了他一眼：“这个不太能记得住。”
“记不住旁的大夫的话一定得记住。你之前次次死里逃生，受伤一回比一回狠，看起来倒是好了，但是伤了就是伤了，元气这个东西是不好补得，又没及时用药，不过是仗着年轻底子好罢了，可不能为所欲为。你忘了之前自个儿说过的话了？”
许青起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林子。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好些东西，茱萸，扶留藤，还有一兜鸟蛋。
周泽漆还坐在水边上，不过篝火已经起来了，里面还埋了两只竹筒在煮水。
他坐在那拿着树枝在串收拾好了鱼。
许青起弄了树叶子将鸟蛋包起来，外面裹了一层泥埋进火里，洗了手之后才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来。
周泽漆麻利的将鱼架起来翻烤。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天云山？”
许青起道：“也不是突然想去，计划的有一段时间了，赶巧泥来了。听说天云山是蜀州境内最高的山，山上有一处天池，可以洗净这世间所有的烦忧，所以想去看看。”
周泽漆轻笑一声。
“不信啊？好吧，我也不信。其实是，听说站在天云山山巅之上可以看到整个蜀州。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我倒是不指望能看见整个蜀州，能看见武阳关就行。”
天云山上的天池许青起还是早几年听说过，听她师父说过。
天池里面的水很奇特，冬暖夏凉。
她一直想去看看，甚至想着有机会冬天去一回，感受一下四周白雪皑皑的时候泡在温水里面的感觉。
可惜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未能成行。
倒是没想到这会儿却来了。
不为了泡天池水，只为了看那远处的武阳关。
哪怕两个人的速度足够快，上了山巅日头也已经彻底的落下去了。
山风簌簌的吹，冷的厉害。
明明刚刚入九月，却感觉到了进十一月的寒气。
许青起站在山巅举目眺望，云雾还未上来，隐隐绰绰确实能看见武阳关。
“三哥你看，武阳关所在的位置，它后面的那一块，华阳，像不像个盆？武阳关就像是盆子上那个可以随时打开的缺口一样。”
她这么一说，周泽漆再那么一看还真是。
许青起又道：“这天云山的天池如此的大，若是汛期，山上开个缺口，倾天池山之水，也不知道能否把这个盆装满。”
周泽漆心里咯噔一声，敛去眼中的异色看着她：“你想水淹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