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漆站在那等她出了宫门看不见影子了才转身朝前走去。
素来温润的眉眼间如同结了一层寒霜一般。他知道方贵妃来乾元丹殿是想做什么,无非就是给皇帝吹枕边风灌迷魂汤,让他处置孟珩。
五日前几个人赛马,安王坠马折了一条腿被抬回安王府,跟他们一起的孟珩被皇帝勒令闭门思过,没有许可不许踏出将军府一步。
方贵妃对此十分的不满意,安王的马儿被查出受到暗器袭击,当时离他最近的就是孟珩,皇帝居然轻拿轻放只是闭门思过就算了,叫她如何能咽的下那口气。
若是别人,她心存拉拢,再不平也能忍耐,但是孟珩不行。
这一群人里面她最讨厌的就是孟珩,因为很多年前孟珩就跟她两个儿子发生过不愉快,那一回许怀信对孟珩用了家法。从那之后,就算是彻底的决裂了。
原本关系就十分恶劣,这一回更是雪上加霜。反正也不能为她所用,所以这是个机会,孟珩必须死,就算是不死也得付出代价,绝对不是眼下这般轻拿轻放禁足就能了事的。
而周泽漆只觉得其中有猫腻,因为孟珩最讨厌的就是那兄弟俩,根本不可能与之一起,更何况一起赛马。
当时事出突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及时,等到他们得到消息孟珩已经被押送回府,出不来他们也进不去,见不到人一切都是空谈。
不过,眼下原委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大夏境内乱了,皇帝十有八九要出兵,只需要他们好好运作一番,孟珩就可以离开平桓。
他们也要尽量离开。
心中千回百转,人已经到了门口。
守门的小太监十分客气:“侯爷,圣上跟几位大人将军在议事。”
周泽漆嗯了一声:“我等一会儿再进去。”
他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不把握住,稍纵即逝。
没让他等多久,里面的人就出来了,除了宰相刘谦,太尉白鸿安,高培远苟离几个,司徒瑾,王益当也在。当然,太子许靖坤,宁王许靖承也在其中。
相互打了招呼之后兄弟几个留下来问了一句:“有事?”
周泽漆点头:“有点事情要跟圣上说说。”
“那进去吧,小心一些,圣上心情不大好。”
已经商量妥当出兵,但是皇帝脸色依旧不见好转,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泽漆进去之后行了礼起身:“圣上,臣得到青州那边的消息,尘远大师病了,情况不大好,因此想请圣上恩准,臣要去青州一趟。”
许怀信微微蹙眉:“尘远大师病了?”
“是,臣得他几番指点,虽无师徒之名,但是在臣心中,早就将他当作自己得恩师一样。他如今本就高龄,病得又十分严重,臣想去看一眼。顺便再南下,探一探青州得情况到底如何了。”
“此去凶险。你可要想清楚了。”
周泽漆道:“臣清楚,但是该去一趟。”
许怀信点点头:“那就依你所言,去一趟,看看大师情况到底如何。太医院那边有能带着的药材你带着,万一大师能用到。”
说完只停顿片刻又道:“那个许青起,乃是大师的弟子,若是知道大师病重,应当也要去一趟的。广康这会儿还是一盘散沙,她这一走,梁谷关那边若是有异动,会很麻烦。”
周泽漆道:“圣上要出兵吗?”
许怀信嗯了一声:“寡人打算齐头并进,分两路,一路兵马过过仓山横渡通济河直取青羊平陵。另外派出一支兵马从云陵走,拿下梁谷关,而后以其为据点拿下睢阳和琅琊。”
说着,看着周泽漆:“老二是你们兄弟几个里面做事情让寡人最放心的,但是平桓不能空,所以他得留守,横渡通济河,寡人打算让老六去。只是这梁谷关,却想不到有谁能担此重任,毕竟那个地方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艰难程度更胜于横渡通济河。”
说完,长长叹息一声。
周泽漆半天才开口:“不如让小九去吧!”
话出口,他明显能感觉到上面那人气息微微一变。
但是他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当时带人支援横塘关,又北上伐夷,随后又深入伏云岭和二哥一起剿灭七十二寨,如今也二十多的人了,独当一面想来应当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义父您不要老拿他当小孩子。”
人在高位思想就会越来越复杂,有时候将自己的想法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声看似不经意间喊出的义父让许怀信微微动容:“容寡人再想想,他那个性子你是知道的。”
周泽漆道:“臣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却知道他又惹了麻烦让您为难了。将他关在府中一时也关不了一世,与其让义父您为难,不如好好罚了他,将他贬出去,戴罪立功。”
安王只是摔断了腿又没死,他亲自给接的,好好养着,年纪轻,会养好的,只不过是要受些罪。
更何况,在皇帝心里孟珩还的用,最多就是小惩大诫。但是方贵妃若是抓住不方,也很难保证不出变故。
人心都是偏的,那可是亲儿子。
许怀信嗯了一声也没说行还是不行:“既然要去青州,就早些出发吧!路上千万小心。毕竟青州眼下还不是我大燕的领土。”
周泽漆应了一声就退了出去,到了外面才送了一口气。
等他走了,许怀信才道:“你说,老三这是什么意思?尘远大师病了,这个时候重病,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身边的内侍低眉顺目的回答:“奴才愚笨,不太懂这些,不过大师据说已经快九十高龄,怕是要功德圆满,飞升极乐了。”
说完这话,南书房内又安静下来,半响皇帝才开口:“去镇远将军府传旨,命孟珩点兵五千前往广康,三月之内定要拿下梁谷关!”
三个月,是他能给的最长期限了。
梁谷关总兵是个十分棘手的,驻兵上万,攻打起来难度相当的大,但是他想让孟珩去撕开这道口子。只要拿下梁谷关,东南地界迟早都会被他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