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起也想知道,他们穿着北夷的服饰,连配饰都仔细勘察过,说话也是北夷语,像胡裴山这样一路上都没能学会几句的压根就没开过口,到底是哪里让这个巴尔思觉得他们不是北夷人了。
“那个孟格日乐和苏布达长的细皮嫩肉的,比咱们北夷的女人还娘们,半点也不像被这塞外的风霜打磨过的。即便是王族,也不应该如此。”
分析完之后他看着自家哥哥:“若真的不是扈拔部的人,那十之八九就是对岸的夏人。
装作扈拔部的人去王庭,怕是图谋不小。你不想打仗,不想看见流血,但是这几个人不管是扈拔部的还是夏人都有图谋。”
巴图鲁问他:“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不管这几个人是谁。”他用手在脖子根一划。看着不显山露水的人此刻眼中满是狠辣之意。
巴图鲁摇摇头:“不行,我们就两个人,其余的妇孺都使不上力,他们一行十来个人,看的出来都是练家子,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我不会去冒那个险。
巴尔思,我们离开王庭已经很多年了,不管王位也好还是那些子民也好都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带着你,带着我们的家人好好的活着,不想再生事端。”
说完,他站起来,把热气已经散的差不多饮子灌进肚子里,捏着药瓶走了。
听见动静,许青起不敢再久留,蹑手蹑脚的退走,绕了一圈回了他们落脚的毡房里。
周泽漆问她:“如何?”
许青起坐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用了北夷语交谈:“那两个人果然有问题。”随后把听来的话压低声音一字不差的给几个人复述了一遍。
胡裴山问:“那现在怎么办?”说完下意识的往外看了看,回想着自己刚才声音是不是还有点大。
周泽漆道:“静观其变。”
他们只打算在此歇息一晚上,补充一点干粮和水,明天一早就继续向北边去。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不想多生事端。
“今天晚上轮流休息,警醒一些。”
眼下看来只能这样,胡裴山又坐了回去,窝在那个角落里一声不吭。
在他看来,这些北夷人哪一个都可恶的,就这巴图鲁兄弟俩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如先下手为强,宰了了事。这些北夷人哪个手上没有他们大厦百姓的血,就是没有那他们祖上也有。所谓的不忍心,不过是妇人之仁。
可惜他想没有用,没有话语权,说了不算,那就只能闭嘴。
连续几日在荒漠里休息也休息不好,这会儿难得到了毡房里,避开了簌簌的寒风都有些困倦了。虽然心里面下意识的还是想着要提高警惕,但是靠在那里都没再说话。
这边的毡房还是挺宽敞,里面分了三个屋子,除了外面的吃饭待客之用的类似于大厦的厅堂的一部分,后边和左边还有两间。一处堆放着杂物,一处倒是能用来歇息。
毡房外面用厚厚的羊毛粘裹着,密不透风,里面又铺了厚厚的毯子,还是很暖和的。
许青起靠在那里觉得眼皮有点重,周泽漆喊了她两声:“去里面歇歇。”
她睁眼:“我在这眯一会儿就行,三公子去里面歇着。”
周泽漆也没有动,没过多久天就彻底黑了下来,外面就有了动静。
巴巴图鲁跟他的妻子还有几个孩子端着东西进门,肉香味儿和饮子的香甜味儿一下子就传了过来。
巴图鲁道:“你们来的真巧,早上我们刚刚杀了羊,还有刚刚煮的饮子,先吃上一些。”
周泽漆跟他再三道谢。
巴图鲁将东西放下之后就带着妻儿走了。
实际上按着巴尔思的意思,他们应该留下来看看,进食的时候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身份。因为生活习惯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如何伪装都能捕捉到蛛丝马迹。
他答应了的,但是在进毡房的一瞬间他又改变了主意。
不管是夏人还是扈拔部的人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的影响,就跟涂山部的王是谁都与他无关一样。
这几个人给了他钱,给了他可以治病的药,那药他取了半颗喂了猎狗,没有任何问题。
等到明天早上没有问题,他就能拿给他妻子服用,然后给这些人指明方向,为他们备好干粮送他们离开。
帐篷里全是肉香味儿。
巴图鲁是个舍得的,当然,主要是周泽漆他们也大方,给了不少得用的物件。
许青起看了看面前案子上摆着的冒着热气的饮子和香气四溢的羊肉抿了抿嘴有点不敢下手。
周泽漆却道:“无妨,吃吧…”即便是下了毒也不怕。
一群人这才狼吞虎咽的进食。
吃饱喝足之后,空青和辛知两人收拾残局,周泽漆才道:“其实如果不打仗,在无定河上架一座桥,连同两岸,然后大家贸易往来,互通有无,这样其实会更好。”
若是在大夏,路上投宿的话只需要给些钱就能享受到很周到的款待。可在这边,拿着银钱都花不出去。
北夷人不爱钱,任何物资在他们眼里都比冷冰冰的钱来的实在。他们祖祖辈辈都是以物易物。
许青起看着他,眼睛眨了眨:“三公子高见!只是,这种事情并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除非北夷变成大夏的疆土,这些人都变成大夏的子民,又或者退而求其次,我们一鼓作气直捣王庭,将北夷八部全部收服,这样,边塞的百姓和将士才能真的放心的在无定河上架起桥梁,让两地百姓互通有无。”
周泽漆轻笑:“阿起所言极是,我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想要达成所愿,还需万众一心才是。”
许青起端起装着饮子的碗轻轻的跟他碰了一下:“三公子医术仁心,心怀天下,必当达成所愿。”
说完,喝了一口热饮子,眉头宁在了一起。这玩意儿即便煮过她也喝不惯,一股子味道,尤其是没加蔗糖,简直就是咬紧牙关往下咽。
但是处在这环境之中,再难喝也得闭着眼睛往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