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位公子说，只要能干活就能留下来。我会干的那些他可能看不上，但是我可以学。我不想再回那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程许叹气：“我也不想，但是要跟着他就得签契知道不知道，以后，我们就是他的奴隶了，他让我们怎样就怎样，再没有自由了。这样的话，你还愿意吗？”
程诺年纪小，可能很多事情都不懂，在他看来，自由是什么，是能让他不挨冻还是不挨饿？自由在温饱问题面前一文不值。
“我愿意，哥，你不愿意吗？你不是说只要能以正当的方式吃饱穿暖就不能也不用再去干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情，也不用像狗一样。”他想吃饱穿暖，也想跟哥哥一直在一起。
父母是什么样子他的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原本是有的，后来都是跟着哥哥。
程许抿了抿嘴：“你让我再想想。”
第二天一早，程许起了个老早，起来的时候许青起正在屋顶上打坐，他并没见到人，只看见那个叫做石榴的小丫头背着框子准备出门。
他喊了一声：“石榴！”
石榴转脸看着他。
“你这是要上哪？”
石榴道：“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拾到粪，顺带的捡些柴火。”
“我跟你一起去吧！”他转身回屋喊程诺。
石榴倒回头两步：“你还喝药呢，就别去了，外面冷呢！”虽然找了三公子来看诊没要钱，但是去抓药是花了钱的。花了钱那就不能白花。
程许还没来得及开口，许青起的声音就从房梁上传来：“让 程诺和杨懋带几个小的跟石榴去，程许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石榴应了一声，将背上的框子暂时的往边上一丢就去拍那几个小的睡的那屋的房门。
那四个都是程许跟程诺陆陆续续捡回来的，除了杨懋，年纪都不大。
程许给起的名，平安，如意，长安，长福。
几个男孩子都有八九岁，唯一的女孩子如意七岁不到。
许青起问程许：“你自身难保，带着他们以后作何打算？”
程许震惊于她从房顶上轻飘飘的直接跳下来，半天才回神：“不知道，我没想过。我只知道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能饿着他们。”
许青起轻笑一声：“想法倒是很好，但是，很多时候不能光有想法。”
说着，她看着程许：“我听程诺说，你识字，会算账？”
程许道：“识字，但是不多，算账勉强能行。家里没出事之前也算是殷实，念过一段时间的书，后来就再没办法继续进学了。”一晃五年都过去了，出事那会儿他跟承诺如今差不多大小，一个人带着弟弟活到现在实属不易。
“想留下来吗？”
程许点点头，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想。”
但是他不能确定能不能，毕竟对方年纪也不大，何况他不是自己一个人，还带着一串。
许青起道：“巧了，我最近正需要人手，需要能给我做事情能帮忙的人。你们几个只有你勉强可以，当然，他们几个小的我也可以留下来。但必须要签了契，而且暂时他们由你带着，我没有时间去带孩子。签了契之后，只有你有月钱，他们在十五岁之前不会有月钱，但是我可以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
程许点了点头：“好！”
许青起略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再考虑了。我身无所长，不忍心不管他们，也没办法真的管好他们。公子慈善，能收留我们，感激不尽。”
这个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倒是没急着签契，她让程许在家里等着：“我要去将军府一趟，你先歇着，刚刚退烧，还是要注意些，等我回来再做计较。院子里的这些都不要动，等我回来再给你做交代。”
去了将军府一趟，跟孟珩招呼了一声，得了许可自个儿跑了一趟马场，随后回来的时候进了成衣店。
空手进去，出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两大包东西。
里面是给几个人置办的衣裳。
虽然不是什么好料子，但是花销不少。
许青起将东西丢给程许，想了想直咂舌。
“换上，穿暖和些，吃点东西跟我出城！”
程许狼吞虎咽的吃了她带回来的肉饼，灌了一碗热水下去，加上之前的一大碗药汤子，整个人都撑了。
吃撑了的感觉，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了，这会儿只觉得突然就踏实下来了。
换上了一身衣裳，顿时精神了许多。
程许不会骑马，但是许青起不会跟他一起走路，直接揪着人丟上马背骑着马朝城外跑去。
下了马，程许就腿脚发软的跑到一边大吐特吐。
许青起没管他，沿着地边走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决定了，将圈弄在地头。
地头靠北是一片狂野，没耕地，长着稀稀拉拉的栾树。她可以占用一点。而且这个位置，坐北朝南，阳光充裕，很合适。
等程许过来，她才道：“我要在这修几间房子，弄一个圈，圈养豕。等开工你就要过来，带着他们几个一起。修好了之后你们就住在这边，帮我圈养那东西，然后照看这片地。”
程许微微惊讶，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十分恭敬的应了一声：“奴明白。”
三个字，不，就那一个字，说出口之后心里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终于还是跟他爹娘 当初的希冀背道而驰出来。失去自由身，从此为奴。一声 奴，一世奴。
决定好了地方，许青起回城又去了将军府，这一回就正儿八经的带着程许了。
程许跟她，先前不过是卖鱼的和卖鱼的，小贩和顾主的关系，对她一无所知。此刻看着她大摇大摆的进了将军府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许青起是来寻余钱的：“找你打听点事情。”
余钱一听就笑了：“地方选好了啊！你找我不如去找我们家公子，他只要开口就能从军营里面调人，不管是匠人还是单纯的劳力，军营那地方可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