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思闻言嘴角就扭曲了一下道:“陛下,苏越今日功高,又和太孙殿下的关系亲近,要不就让殿下去一趟吧。”
这话听着是为了汉仪好,可以收拢苏越的忠心。可今日大战之后受伤者不知凡几,汉仪声势浩荡的去看苏越,别人见到了之后,心里面会怎么想?
藤炼国看到汉仪面色微沉,就打个哈哈道:“陛下,臣觉得今日只需论公。”
汉仪点头道:“皇爷爷,藤候此言正是,孙儿稍晚会悄然去一趟。”
甘思的心中一个微颤,然后又笑眯眯的和身边的右翼副将聊起了今天的大战,说是他功劳最大云云。
副将早就从刚才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不对,就大声的道:“今日右翼进攻不利,末将罪不可赦,要不是陛下亲自冲阵,右翼早就败了。”
甘思脸上堆笑,不敢反驳。可副将却继续说道:“还有那个什么…苏越?亏得他挡住了擦哈拉身边的精锐,不然……”
汉平帝在上面含笑听着,闻言就说道:“你这个副将歷来争功第一,今日怎地谦逊了?”
副将叫屈道:“陛下,臣最近可是读了不少诗书,自觉满腹文采,早已不复当日模样了!”
甘思听到汉平帝的话语亲切,心中就开始冒酸了。可那副将虽然只是个武将,也才三十多岁,却早就跟随父亲从龙,算得上是汉平帝班底里的老臣子。
而且那副将性格看似粗俗不堪,可却心中嘹亮,对皇太孙都是很热情,可以算作是半个皇太孙那一派的人。
汉平帝用手指点点那小副将,也不去计较。
他笑嘻嘻的,等汉平帝的视线一转,就对甘思低声道:“甘侯爷,你这是在给我下烂药呢?要不咱们出去来一场?”
甘思把脸一板,冷哼道:“本候什么时候给你下烂药了?不学无术!”
副将不屑的道:“什么本候?你啥猴?大于山上的那种?”
甘思被气得胸膛起伏不平,心中暗自压制着火气,此后再也没搭理过他。
这边是欢宴,而苏越那边却是冷冷清清的。不是没人来看他,而是大多被他给赶走了。
马丹!你们都在这里盯着,老子想嚎叫两声都不好意思!
苏越已经吃了消炎药,只不过伤口处的疼痛却不是什么药能平息的,只能是强忍着。
“苏兄。”
正在低声叫唤的苏越听到这个声音后,马上就换了一张面孔,说道:“进来吧。”
汉仪揭开帐篷帘子进来,看到苏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就赞叹道:“苏兄受了如此重创依然能面不改色的读书,真豪杰也!”
苏越面色平静的把书放下,然后说道:“趁着脑子清醒,你且把此次北征的感悟说说。”
汉仪一怔,随即就说道:“小弟觉得吧,这塞外多苦寒,女贞和哈萨人不得不寻觅出路,而我龙朝富庶,也就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苏越躺在木板铺就的‘床’上,点头道:“你明白就好,这也是为何我中原王朝一脉歷来饱受草原异族欺凌的原因之一。每次建朝之初,那些保留下来的骄兵悍将总能给异族人一些教训,可以后……”
汉仪想起以往朝代的教训,就有些沉默,然后问道:“苏兄,可前朝却是面对异族一败涂地啊!”
苏越的身体微颤,摇头道:“前朝那是靠着偷家上位,那两兄弟当然会防着手下的兵将重演黄袍加身,所以前朝,对武人的鄙夷和防备是最深的。”
“前朝这般的作态,不亡没有天理,你明白吗?”
苏越饶有深意的看着汉仪说道。
汉仪点头道:“歷代亡国,也只有天元始初的强夏以强亡,而前朝这等制度,我龙朝不会有!”
强夏都是自己内乱导致衰弱,随即被扫入歷史的垃圾堆。
看着语气斩钉截铁的汉仪,苏越也是微微摇头,不去辩驳。
龙朝从开国始,就打的纵横世界的草原蛮族屁滚尿流,可是后来就开始偏安一隅。
要不是汉平帝异军突起,经过军变的将士们才依然能和草原异族维持着天朝上国的优势。
可以后呢?
南方好,风景旧曾谙。
在南方有美景,可同样也有美食。
天气渐渐的热起来了,许多胃口不好的人都出来觅食。
而位于京城的朱雀街当然是不少人的首选之地。
时值中午,行人都躲在屋檐下熘着墙根走。到了这里后,有多家酒楼可供选择。
外面的炎阳炙热,可酒楼的伙计也跟着热情似火的招唿着。
“哎!各位客人,咱们南方菜口味里面可是天上地下的美味都有啊!重金聘请的名厨……”
郑大庆在雅然居里听到这话,就嫌弃的道:“这些人都钻进钱眼子里去了,一点斯文体统都没有!”
可抬头看到自己的伙计在大门外有些慵懒,郑大庆就不禁怒火中烧,喝道:“在做黄粱梦呢!还不快吆喝起来!”
天气热,伙计就有些昏昏欲睡的,听到这个喊声,赶紧一个激灵,马上喊道:“各位客官,里面请哎!咱雅然居名雅菜也雅,错过了可就是终身遗憾呐……”
“各位客官……”
喊了几声后,伙计停住了,然后隔着天下楼,和原先的明月楼,此时的南方菜的伙计打起了眉眼官司。
这天那么热,人家天下楼的伙计都从不出来吆喝的,就咱们倒霉啊!
南方菜的伙计也是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的右边,在那里,客人的流动几乎没有断过。
而且大多是进去的急切,出来的满意。
南方菜的掌柜夏斐也有些艳羡隔壁的生意,刚接手原先的闻香楼时甚至还动过心思,想找些官面上的人出头,把隔壁的气焰打压下去。
可当他的念头才将生出来,就被进入天下楼的客人身份给吓尿了。
卧槽!
连尚书都来这里吃饭啊!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太监提着食盒来,然后把菜带回去,至于是给哪位贵人吃,那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这些人后,当时就把夏斐吓得缩了几天,生怕自己曾经的自言自语被别人听到,到时候往隔壁一说……
“哎!”
夏斐叹了叹,然后就看到一个穿着隐龙卫衣服的男子带着几个随从进来,就急忙在脸上挤出一个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白大人,怪不得小人说今儿怎么左眼皮直跳,原来是有贵客来了,您快楼上请。”
白文科皱眉瞄了四周一眼,然后也不答话,直接就去了楼上。
跟在后面的几个大汉都笑吟吟的留在了后面,夏斐赶紧送上了孝敬,然后还得笑着脸把他们送上去。
等人都上去后,夏斐才长吁一口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边上的伙计看到这群人一个月来好几次,每次来掌柜的都是战战兢兢的,于是就过来轻声问道:“掌柜的,这伙人是干嘛的?”
夏斐横了伙计一眼,想了一下,怕他以后惹祸,就附耳过去说道:“那位可是隐龙卫的都统,不想死的话,以后给我恭敬着点,知道吗?”
伙计差点被吓尿了,想起传说中无比黑暗的炼狱,还有可以直接拿人的权利,连脸都白了。
而在楼上,等上菜之后,白文科挥挥手,随从就去关上了房门,回身坐下后就问道:“大人,听说陛下已经回军了。”
白文科端起小巧的酒杯,沉吟道:“早就回了,不过陛下却留在了行在,只有皇太孙回来。”
随从一听就乐了,笑道:“陛下不回来,这京城可就是咱们的了。”
白文科斜睨了他一眼,直把他看得讪讪的,才说道:“这等话此后不许在外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