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如同市井粗汉的大骂让人心惊。
他可是皇太孙的老师啊!可居然会这般的失态,难道……
甘思的身体僵硬在那里,柳千曼却缩了缩脖子,他没想到苏越居然敢豁出去。
而汉仪的眼中却多了几分杀气,直挺挺的在盯着甘思看。
苏越不会利用绮薇来阴人,这一点汉仪是有数的,那么甘思果真是差点逼死了绮薇?
苏越对绮薇的感情多深,汉仪了解不少,所以他马上用目光请示着汉平帝。
汉平帝冷哼了一声,然后外面的大太监就问道:“你且把事情道来。”
苏越深唿吸几次,然后说道:“甘思令我前往兴和一线试探,可从安庆到梦兰堡,一路上都是他的地盘,我部从未进城修整过!若不是我拿出了太孙殿下的书信,他们连我部被冻伤的弟兄都不愿意接收!”
瞬间,里面的甘思就感到无数的视线在看着自己,他哀声道:“陛下,臣从未做过此事啊!这苏越是在污蔑,是在诽谤……”
可大家都清楚,除非是苏越真的失心疯了,不然他不敢在陛下的面前说这种谎话。
柳千曼悄然的退后了一步,然后低头,老习惯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汉仪心中大恨,苏越在书信中只是轻描淡写的说边塞的风光不错,可却从未说过这一路被刁难的情况。
甘思,你果真是翻脸无情的婊砸啊!
外面苏越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那甘思大抵是觉得我死定了,于是就使人去了苏家庄,不但说我已经死在了塞外,还要我家女眷把天下楼交出来,不然就让我苏家庄化为齑粉!”
苏越说到这里就怒吼道:“甘思,你TM给我滚出来!”
大太监看到苏越那副模样就有些心惊,就低声道:“苏先生,陛下可在里面呐。”
苏越渐渐的冷静下来,最后喝道:“甘思,我就在这里,你无需用那些阴谋诡计,直接令人杀了我吧!”
苏越这话已经让他彻底的和甘思对立起来了,同时也和甘思代表的那一群勋戚权贵撕开了脸面。
甘思跪在地上,只觉得心中一阵冰冷。
是谁?老子只是说苏越这次死定了,可没让人去夺他的产业啊!
老子堂堂的静岳候,难道还会差那点小钱?
可苏越既然敢这般说,那么肯定是拿到了证据。
这事是谁干的?
甘思在脑海中过了一道,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家中有好几人都有这个嫌疑。
汉平帝的面色阴冷不定,就在汉仪以为他要动手时,汉平帝却皱眉道:“竖子不守规矩,咆哮朕前,赶出去!”
“是!”
汉仪神采飞扬的应道,然后抢了别人的活,冲出去就对苏越眨眨眼睛,作严肃状道:“好大的胆子!来啊!撵出去!”
说着汉仪就对着苏越挑挑眉。
苏越了然,就装作不服气的道:“走就走!”
大太监在边上看到两人的眉眼官司,不禁干咳了一声道:“那个……苏越,你赶紧走吧。”
你们两个有悄悄话就私下说不行吗?再不走就有藐视陛下的嫌疑啊!
苏越扬长而去,可甘思却坐蜡了。
汉平帝的目光定在甘思的身上,眼中全无温度的道:“静岳候,你有何话说?”
正好汉仪进来,听到问话就笑道:“皇爷爷,孙儿估摸着这事应该是静岳候家中的人做的吧。”
呃……
这次连汉平帝都目露讶色的看向汉仪,觉得他没有趁机落井下石真是太厚道了。
汉仪淡淡的道:“静岳候戎马倥偬,对家人失于管教也是情有可原,而苏越也是关心则乱,在孙儿看来,小惩即可。”
果然是好圣孙啊!
连那三位随军的辅政大佬都目露精光的看着汉仪,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只有甘思在心中已经要悔死了。虽然汉仪的话是很好听,显得宽宏大量,有国本之风采。
但汉平帝肯定不可能为了这事就处理郑亨,那不符合他拉拢勋戚的原则!
可汉仪暗地里却把甘思逼得没有了退路。
“削甘思五百石俸禄,责令整理门风!”
汉平帝端坐着说道,随即大太监就干咳了一声,大家都知趣的行礼告退了。
等人走后,汉平帝才含笑对汉仪说道:“不错,刚才你的话很是进退两宜,看来最近长进不少啊!”
汉仪的小把戏哪能瞒过汉平帝,所以他就赧然的道:“皇爷爷,孙儿只是担心苏越会在冲动之下干出些令人瞪目结舌的事情来,所以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
“这就是帝王之道。”
汉平帝欣慰的道:“此事朕洞若观火,甘思行事太过,正好让他收敛一些。”
今天苏越骂甘思的话一传出去,对甘思的威望就是一记重击。而且汉平帝还削了他的俸禄,命他清理门户,这又是赤果果的打脸。
龙朝的勋戚都有封号和俸禄,而俸禄直接是和你的功劳挂钩。甘思此次被削掉了五百石的俸禄,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弥补回来。
汉仪点头道:“静岳候在统摄大营时有些过了,连藤炼国这等宿将都被他压得死死的,孙儿觉得这不是长久之道。”
这是在给甘思上眼药!
汉平帝沉默了,半晌才说道:“藤炼国对朕忠心耿耿,他不会抱怨,不过……”
这边在传授着帝王之道,而苏越却已经堵住了满脸阴沉的甘思。
“甘思!”
这里是中军的偏西方向,都是大将们的帐篷所在,人不多!
甘思环顾左右,没看到人,就狞笑道:“方醒!今日拜你所赐,本候几乎被削爵,你且等着吧!”
苏越走动间有些笨拙,他逼近了甘思,低声道:“我知道太孙殿下不会撒手不管,如果他不管,老子哪怕是把天捅出一个窟窿来,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你现在比那些封伯的俸禄都低,可爽?”
苏越嘿嘿的笑着,显得极为得意。
“老子杀了你!”
甘思被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得什么,就冲了过来。
正好一队巡营军士路过,看到这一幕后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甘思也太过分了吧!先是对人苏越下毒手,被揭穿惩罚后,居然才出来又堵住了苏越。
苏越也看到了这队军士,他的嘴角微翘,嚷道:“静岳候打人啦!”
两人瞬间就扑到了一起,那些军士都不忍的想到:静岳候乃是大将,而苏越只是个书生,这下估计会被打惨了吧……
“嗷…....”
……
“嘶……”
汉平帝正在教授孙子帝王之道,听到外面有人隐隐唿痛,就不渝的看向了大太监。
“看看是怎么回事。”
大太监出去了,汉平帝又教了几句,就看到大太监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了。
“怎么回事?”
大太监哭笑不得的说道:“陛下,老奴说不来,还是让他们自己说吧。”
咦!你这老货还敢拿乔?
可大太监却就拿乔了,只是垂首,而且身体有些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在害怕什么。
三个侍卫的身上都有些皱巴巴的,而且有些地方居然还出现了少量的红色。
“谁干的?”
汉平帝有些火了。谁敢动我的侍卫,这是要作死吗?
三个侍卫都有些幽怨,汉仪就皱眉问道:“你三人因何这般模样?”
这话只有汉仪敢先于汉平帝问,要是其他人这般,估计会被汉平帝喷个狗血淋头。
老子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了?
“陛下……”
三个身手高超的侍卫居然像是小媳妇般的委屈,这让汉平帝和汉仪都吃了一惊。
连他们都不敢说,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