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顶端火纹照耀漆黑的洞穴,犹如白昼,颜雪黎一双妩媚的灵眸倒映着少年的秀丽容颜迟疑不定,直到白皙玉颈上挂着的半截玉佩共鸣起翡翠的光泽,她才缓缓收起疑心。
“云墨?”
白衣胜雪,仍然是翩翩少年。
她稍稍皱眉,但眸中已是情意绵绵。
颜雪黎本以为还需要半年的时间才能相见,期间拼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是为了能确保能够进到云凌宗,哪怕不能拜入桃源峰仙师峰下,当一名普通的弟子能够见到他又何妨不可?
一袭由赤焰化作的袍衣衬托君临临尘,款款来到凡云墨面前,伸出手轻轻触碰他的面颊,余温温暖着冰冷的心弦,让颜雪黎忍不住的问道:“你怎么会来到这?”
她既是担忧又是害怕。
担忧见到的不过是自己所做的黄粱一梦。
害怕凡云墨是偷偷从桃源峰上跑出来,毕竟玉佩解除时他就带着自己跑到山下过,是一名不算太老实的少年,甚至后来让仙师大发雷霆。
凡云墨看着娇躯上身缠绕白绸缎的颜雪黎,溢出的大量鲜血白绸缎被染成桃色,说不上的钦佩和心酸,而胸口前最为致命的那一道伤痕更是令人触目惊心,但她却仍然傲然挺立,眉都没皱过一下,淡然的面对自己。
颜雪黎仟仟玉手温暖如初。
三秋不见,如隔一日,这股温暖仿佛就在昨日,她也不曾离开。
“听闻你重伤了,有些担心,自然就过来寻你。”
“你怎知晓我受伤?”
“红墨.......不是你在凡俗里的化名?”
“嗯.........”颜雪黎了然,心房异动,想着揉一揉他的脑袋,却不想头上的小狐狸不乐意了,死死的护着自己狭小的地盘,让她疑惑的缓缓收回手,眼神略带了冷意的睨睥一眼。
自己可不记得桃源峰上有这种宠物。
就在她回神之际,却见到凡云墨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不由得好奇问道:
“云墨,你在找什么?”
“嗯........”他揣摩着下巴,喃喃说道:“我还以为雪黎姐你身旁会有什么男修士陪同,或者说是追求你的人,之类的..........”
按照套路,难道不应该有什么英雄救美,遇到一生的蓝颜知己。或者是身受重伤,跌入万丈深渊,遇到隐居山林的医圣男子,最后在静养的时间段产生某种情愫.........等剧情,这是凡云墨早早就开始担忧的事情,为此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拔出莫离剑的可能。
“你就这么希望我身旁有其他人?”颜雪黎轻笑,调侃一声:“凡妖孽。”
“当然不希望。”凡云墨皱眉:“还有,什么凡妖孽?”
“云墨,你不知道吗?”颜雪黎捏了一下他的脸,松开解释道:“你在几个月前的交流会上与剑宗的大师兄打成平手,声名远扬,很早就传到了玄州,虽然算不上家喻户晓,无人不知的地步,但也是赫赫之名。”
凡云墨哑口无言,自己居然已经声名远扬,倒是让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而且卖报师姐给的报刊也没有记有,所以自然而然的被他给忽略,低估了凡俗众生传播的速度..........一想到这里,他顿时想起自己在茶摊时的表现,拿杀生堂铜级捕手当掩护岂不是无用,甚至早就被对方给识破了身份?
他捂着脸,感到一丝尴尬,还好当时跑得快。
凡云墨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牵住手往外走,打断道:“好了云墨,我们出去后聊,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出去后我会如实向你交代。”
“为何不在这里?”
凡云墨不解的看着她,明明不远处的火堆还明亮着,显然是准备在此地落脚,那又为何要去外面?
颜雪黎平静望着洞穴里血染的大地,乃是她亲手造成,寒眸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唯独牵的手多了一丝紧张,如果可以,她更想让凡云墨闭上眼睛,或者是........只注视着自己。
不然她心中一直有着一道魔音在脑海里环绕灌耳,告诉自己挖掉那双迷人的眼睛,那样将会完全独属于自己,他也就永远不会离开.........但心中尚存的理智及时使她幡然醒悟。
“因为,我不想让你见到不完美的自己。”
颜雪黎蓦然回眸,漆黑的眸子透露出不明的光泽,凡云墨没有在意,倒是头上的小狐狸感知极强,察觉到危险的祂赶忙往后退,不愿见到她。
火纹逐渐消亡,唯有夜明珠在点亮。
小狐狸低头,看着浑然不知危险的凡云墨,有些心忧,然而退到最后面,突然后脚一滑,险些从他的脑袋上跌落,还是凡云墨将祂扶稳。
颜雪黎牵着他走在前头,撇了一眼头上的小狐狸,问:“云墨,你头上的的白狐是...........”
凡云墨答:“是师父让小狐狸跟着我,应该是怕我遇到危险,或者是用来监督作用,不过大多数都是我在照顾祂,可以说是非常的能吃。”
“怪不得。”颜雪黎没有在意祂的由来,而是问道:“是雄的,还是雌的?”
被她这么一问,凡云墨才恍惚想起自己以前并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另一只空手勉强的把肥硕的小狐狸摘下,赘肉颤抖如同一颗皮球,想要看祂身下辨别性别,可惜小狐狸拼命挣扎,再加上视线较为昏暗的缘故,他也只能作罢,重新放回头上。
............
洞穴外界的密林,有一层朦胧的雾纱。
颜雪黎牵着凡云墨走,他却提醒道:“雪黎姐,我们是不是走反了,出去的路在后面。”
凡云墨可不记得颜雪黎是个路痴。
对此她却只是笑笑不语,直至带着自己穿过一层又一层的朦雾,犹如轻纱掀帘,眼前一片敞亮的湖境率先映入眼帘。
盈盈月光横斜树影,漫漫星河清辉易冷。
夜幕滚烫的繁星,使湖境倒映着浩瀚众星。
凉爽的晚风滋润心田,微冷的湖水泛起涟漪。
“这里是........”
凡云墨看着眼前的景色,有被震撼到,就连头上的小狐狸也看得入迷,吹着凉风,眯着眼睛就想要打盹,显然是一处人间仙境,莫过于此。
颜雪黎答道:“此处乃是我曾经一名老友所建的后花园,也可称为:结缡园。”
她一路带着凡云墨,不曾松开,反而握得很紧,秀发飘扬,碎屑流溢繁星点点,淡淡的幽香也随之而来。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来到碎梦星辰的湖边,凡云墨还暗自奇怪为何没有到对面湖境中央凉亭的路,不想一座石桥是暗藏在流水下,顺着不紧不慢的流水逆流而行。
凉亭看上去就古生古色,有种浓厚的古朴气息。
“结缡。”凡云墨道:“那不是女子出嫁的意思?”
凡云墨知晓她混杂着前生玄女的记忆,那名口中所说的朋友,恐怕也是什么上古大能吧。
颜雪黎对他微微笑道:“嗯,万年前的上古时期,她便是在此处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只不过岁月催人老,百年后便将她的心爱之人带走,唯独留下她独自一人承受相思之苦。”
“为何会如此,难道那名男子不是修道之人?还是说陨落丧命?”
“他并不是修道之人,只是一名普通的凡人。”
边走边说着。
听到这里,使得凡云墨的好奇心更加浓郁起来,问道:“可就算不是,难道你那么朋友还不能用灵丹妙药,或者各种仙家草药给她的夫君续命?”
“可以,但她却不能。”颜雪黎缓缓指了指星空,隐晦的说:“天不允许她这么做,那她自然也无法违抗天命,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当时,我就在她身旁陪着,直至不久的将来,她也走了,但不是因为寿命,而是受不了天地的束缚,哪怕是命中注定成就她为一方强者,却依旧没有抵抗天的勇气,最后命丧于无量命劫。”
凡云墨的心咯噔一声,有种不妙的感觉。
颜雪黎将他的手握得很紧,只听她继续说道:“云墨,每个时代都将要出现一次无量命劫,而那时“天”都会选出一名天命之人,来代替一界的生死,成为替死鬼。”
“万年前是她,我庆幸的没有被选中;千年前的是一颗桃花树精,但她却躲过一劫;而千年后的如今...........”颜雪黎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停下脚步,回眸看着他眼神陡变不定,还有复杂之意。
倒是凡云墨一脸淡然的凝视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跟他讲这个。
凡云墨自然知道如今时代的天命之人是谁,肯定就是她自己本人,毕竟是文中主角,气运没得说,后面更加缔造了女帝之位,就是一路过来有些磕磕绊绊,也经常被人没事找事挑衅,但那都是必不可少的情节。
现在听颜雪黎这么一说,凡云墨很难不开始担忧她是在给自己打预防针。
不光如此,颜雪黎本来的桃花运也很不错,或许是天道对她的弥补,不过好在如今已经黯然,显然没有比书中的那么夸张。
然而,颜雪黎却怀着莫大的忧愁,看他抛出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淡淡说道:“我觉得会是你,云墨。”
“...........”凡云墨怔忡半晌,才面色讶道:“啥!?”
“啾啾!?”
小狐狸反应慢了半拍,仰着头惊慌失色,在凡云墨脑袋上短腿的祂,刚想要起身却肚皮不离,前后脚不协调,让祂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