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欢有些意外。
倒是没听说过关于原羽爸爸的事，现在看来，他爸还是个开大豪车的有钱人？
也是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原韵柔确实是个大美人，前夫是个有钱人很正常……
不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多久，原韵柔接到了个电话，面色变了变，柔弱眉目间满是忧愁，衣服也没换就出了门。
窝在沙发里的穆欢探出了脑袋，眼里疑虑深重，直觉原韵柔这副慌张样子是和原羽有关。
她两口吃完冰淇淋也出门跟了上去。
这一跟竟然跟到了家医院？
原韵柔为什么来医院？谁生病了？原羽吗？他不是去找他爸了吗？
穆欢现在满脑子问号，不搞清楚答案她是没办法安下心的。
医院太大，人又多，她跟到一栋楼的电梯口就跟丢了，最后废了好大力气才在一间高级病房里找到人。
穆欢敲了敲门进去，原韵柔看到她的一瞬间表情变得错愕：“欢欢……你怎么在这……”
穆欢没理会她，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紧阖着眼的原羽。
“他怎么了？”
女人低垂眉目，看向原羽的视线是为人母的疼爱。
听完原韵柔的一番解释，穆欢恍然中又觉得可笑，她不是很理解这位善良到圣母的女人。
“原羽真的是你亲生儿子吗？”她话里很尖锐。
原韵柔泫然欲泣，因着女孩带刺的问话而感到委屈，怀胎十月一人将孩子拉扯大的辛苦被质疑母亲身份实在太过分了。
“小羽当然是我儿子……”
“哦，”穆欢按照自己的理解直言说，“所以，你年轻时候在生下原羽后，才发现被男人欺骗，自己只是豪门贵少爷包养的一个情人，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妻子……”
她说一句，原韵柔的脸色就难堪一分。
看来是理解对了。
本就柔弱的女人被小辈撕开伤口，露出当年血淋淋的伤疤，她摇摇欲坠。
穆欢继续通过她给出的答案延展分析：“你知道真相后就带着原羽独自生活，后来男人和他妻子也生下了一个儿子，可那个男孩患有罕见病一犯病就需要输血，并且血型也罕见……”
“恰恰原羽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血型和他匹配，他就变成了那个男孩的人形血库？”
原韵柔当然是不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罪。
但温善到骨子里的性子让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她叹息：“没办法啊，那是一条人命……总不能见死不救。”
“我家小羽也是善良懂事，从小抽血也没有抗拒过一次……”
女人欣慰又心疼。
“嘶……”穆欢看着原韵柔，突然抬手挡了挡眼，语气夸张，“啊，好他妈刺眼的佛光。”
“……”
原韵柔听不懂，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何况里面还夹杂着脏话。
她和穆正川在一起后，是真心把穆欢当女儿看待的，可这女孩说话实在不尊重人，她脾气再好也难免会心里不舒服……
“你回去吧，我们母子的事外人理解不了的。”原韵柔脸色也有点冷了
“傻/逼圣母。”
过分的脏字和她柔甜的小脸十分不符。
“你说什……么？”原韵柔胸口起伏，气得不轻。
穆欢张了张嘴，把快蹦出来的一连串脏话又压了回去：“没什么。”
也对。
她在这只是个外人，在这兀自不平有点多管闲事的可笑，说不定原羽就是自愿当血库的呢？
这时昏睡的原羽缓缓睁开了眼。
原韵柔一喜，眉目间溢满疼惜：“小羽醒了，乖孩子，你受罪了，但咱们是做好事救人命呢，值得了！”
这话显然是故意说给一旁的穆欢听的。
原羽眸眼漆沉，眼神无光，大量失血后意识昏沉，还没看到穆欢。
他神情平淡的趋于死寂。
没遇见穆欢之前，他本就是如此，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喂。”
一道脆甜的声音闯入他黑白世界。
原羽僵硬看过去，眼里霎时有了色彩：“姐……姐？”
穆欢抄着手，瞥了原韵柔一眼，看向原羽：“去年高三，你在学校突然晕倒，是不是也和给人输血有关？”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
原羽当时就是突然虚了，没几天又恢复健康，根本不是普通的气血虚弱。
现在联系一起，明显是失血性贫血。
输血救人的确是好事，但失血到、他一个该是血气方刚年龄的男生，能晕倒？
这得是被抽了多少血？
原羽微愣，看着她不说话。
目光熠熠。
“……”穆欢都气无语了，她在问他话啊，他眼睛像装了激光一样射着她干嘛！
“我当你默认了，”穆欢走到床边，“你妈说你又善良又懂事，心甘情愿给抛弃你的烂人爸爸和其他女人生的弟弟当人形血库。”
顿了下。
她撩开原羽衣袖。
入目，他苍白手肘上，是明显的青肿针眼。
穆欢指尖轻颤，轻轻抚过。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是这样想的吗？用你心底真实想法回答我。”
“小羽……”原韵柔喊了声。
她有点生气，这小姑娘这么问明显是不怀好意。
这种事，哪里还顾得什么恩怨，当然是救人最重要了！
原羽没看那个善良心泛滥的母亲一眼。
抽血是从十二岁开始的。
国家规定未成年不可以。
但原韵柔救人心切，作为监护人签了同意书，在顾家找的私人医院里完成了输血。
“我不想。”少年黯淡的生命有了灵魂，抬眸注视着赋予他光亮的人，“很疼，很累，好像要死了一样。”
他说，不想。
他毫无感情：“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弟弟，他们什么人，是死是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原韵柔惊住。
“小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冷血可怕的话……”
她不敢置信，自己的儿子怎么就被穆欢挑拨两句就变坏成了这样？
场面僵滞中，有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护士推着小车，里面装着采血工具：“顾少爷输了血之后病情已经稳定了，现在需要再抽200cc的血存进血库里，以备不时之需，抽完你们就可以走了。”
护士话里一点也不客气，显然是有了授意，根本不把原羽当回事。
穆欢没讲话，看了眼原羽煞白的小脸。
明显，原羽这两天已经不知道抽了多少血。
再抽200cc？就他虚成这个样，恐怕直接在这嗝屁了！
穆欢也不出声，抄着手冷冷看着原韵柔，等她表态。
原韵柔很为难：“护士，我儿子已经抽过了血，现在身体很虚弱，短时间内不能再抽了。”
护士拿起采血针：“没事，昨天也是我帮他抽的血，我们医生心里有数，而且这是顾先生下的命令，你如果有意见可以去找他，别为难我们医务人员。”
原韵柔噎了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穆欢心里冷笑，这什么顾先生真是一点也不把原羽当儿子。
“你还愿意抽血吗？”她低声询问原羽。
原羽摇头。
“能站稳走路吗？”
“嗯。”
那么，穆欢牵起他的手。
“去哪！还没抽血呢，不能走！”护士伸手拦住两人。
“滚！”
穆欢瞪圆了眼，这一声奶凶奶凶的，拽着原羽就往外跑，逃离这个鬼地方。
原羽依旧晃神。
冰冷的医院，难闻的消毒水味，在这一刻都化为虚质，只有她指间的温度清晰鲜明。
原羽垂睫，看着她紧紧牵着他的手。
他眼里光亮柔和，嘴角弯起稍纵即逝的弧度。
姐姐，既然把他带出深渊。
——就要永远负责，不允许放开啊。
……
从医院出来，穆欢就近找了个有树荫的长椅，让原羽坐下休息。
“还好吗，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原羽脸色还是苍白，抿着唇摇了摇头。
“谢谢。”
穆欢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短暂的沉默后，长出一口气看着路上梧桐树落下的光影：“如果不是我今天发现，你就准备给别人当一辈子的人形血库吗？”
“不知道。”他轻声答。
穆欢忍不住用手指弹了下他的脑门：“你是不是傻，怎么考的双科状元？”
“姐姐，你现在信了吗？”
“什么？”
迎新晚会上，他在所有师生面前的告白。
“我是一个黯淡无光的人，是你让我拨开阴霾，感觉到温暖。”他低哑重复，手轻轻覆在她手上。
少年手掌骨感分明，覆在她纤柔细嫩的手上。
光透过树缝洒落，她这次没有躲开，指节反扣住他的手。
原羽一愣，侧过脸看她，
穆欢倾身过去，在少年嘴角亲了一下，像蜻蜓点了下水。
她撤身，他心里却激荡起阵阵波纹，久不能息。
“你，干什么？”他抬手碰了下唇，眨巴眨巴眼，“亲我……”
穆欢脸不红心不跳，像个混迹情场的大姐姐一样不知羞怯。
“你长大了，姐弟恋就从今天开始怎么样？”
——
——
羽终于长大成人了，恋爱也开始谈了，终于能正大光明开始搞涩涩然后黑化化了（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