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班最近传出了一些流言。
不过穆欢对此不清楚。
十二月的津市开始持续降温，昨晚迎来了今年的初雪，雪不大，薄薄积雪压着花园里的红梅枝桠。
六中学校有暖气，教室里不冷，但干燥得很，下了课穆欢拿着保温杯去水房接热水。
回教室，她刚到后门，听到班里人在议论着什么。
往常她都不会在意，可这次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在议论自己？
男生语气酸溜溜的：“穆欢怎么就看上原羽了，那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吧，你们女的口味现在都这么奇特吗！”
他暗恋过穆欢。
程雯雯立即反驳，眼里轻嘲：“喂喂喂，那是穆欢自己的喜好，别把我们都拉下水。”
“那种古古怪的小呆子，看着就让人发毛瘆得慌，我可不喜欢。”
程雯雯讨厌穆欢，更搞不懂班里男生为什么都喜欢她。
“反正挺无语的，谁能想到穆欢会喜欢原羽，怪不得从高二两人就是前后桌一直没变过，平时……”
‘砰’得一声，后门突然被人踹开。
几人议论声骤停，回头，脸色一变。
是穆欢进了教室，慢悠悠走到程雯雯几人面前：“继续说，我喜欢谁。”
几人本来就是看她不在班里才大肆议论。
现在都面面相觑不吭声了。
“谁最先造的谣，站出来。”穆欢视线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
态度显然是，这事没个说法别想翻篇。
程雯雯心里暗暗翻白眼。
都是同学，有必要这么凶吗？装没听见不就得了，非要弄得大家都难堪。
她就是看不惯穆欢这种随心所欲的性子，摆谱给谁看。
程雯雯伸手揪了把原羽的同桌迟瓜：“不是你告诉我们穆欢喜欢原羽吗，怎么装死啊。”
另外几人也附和：“对，就是他先传的。”
穆欢看向坐在位子上的迟瓜，小脸冷淡。
她把保温杯往他桌上重重一放：“瞎说什么，嘴不想要，帮你缝上？”
“不，不是瞎传啊！”
迟瓜吓得用手捂住了嘴，连连摇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后门。
原羽去了办公室，刚到教室门口，面对同学和穆欢的目光，一脸茫然。
迟瓜指着他：“是原羽！我问他……他书包上的帕恰狗和你书包上的小猫是不是情侣挂件，他亲口承认，所以我才以为你喜欢他！”
“不信你问他！”
“谁知道他小小年纪瞧着挺内向，其实这么自恋！”
原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喉咙不安地滚了下，脸色发白，仓惶无措地看向穆欢。
他想解释。
然而少女冷冷嫌恶的眼神却让他僵立原地，浑身冰凉。
好像默认。
穆欢没问，在同学们看好戏的眼神中，也没用什么恶毒伤人的话以此来洗清和原羽的关系。
她收回视线，没再看原羽一眼。
走到他位子上，把那书包上的白色小狗头拽了下来。
穆欢走向卫生角，经过他，少女轻飘飘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
“恶心。”
她把小狗头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原羽脸色苍白无比，眼睫轻颤，垂在身侧的手背青色脉络鼓动。
他挪动脚步走去垃圾桶，要捡起来。
穆欢发现了。
“不许捡！”
她冷冰冰的一声喝令，本就寂静无声的教室里，气压更低了，没人再吱声。
原羽伸去的苍白手指一颤，眼眸漆暗无光。
最终他没捡，上课铃一响，所有人回到位子上。
……
又下起了雪。
到傍晚时，外面已经遍地积雪。
少年跪在垃圾堆里，手指冻得红肿，雪片落在身上化成刺骨的凉意，浸湿的头发转瞬结了霜。
他仿佛感觉不到冷，在垃圾堆里翻找着什么。
直到翻出了一只染满脏污的白色毛绒狗头。
少年唇角弯了下。
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落。
……
“Tang，我在学校里被造谣喜欢上一个小男孩。”
穆欢回到家，像往常一样，和Tang倾诉今天的开心或烦恼。
“那个男孩平时就古古怪怪，头发又长，整天低着头，可孤僻了，是我最讨厌的那类。”
“后来和他有接触，发现他人挺乖挺老实的，学习又好，我就把他当个小弟弟对待了，还会给他分享好吃的呢。”
“没想到那个男孩和别人说我喜欢他，现在年级里到处都是我和他的谣言，真的好无语！”
“你说那个男孩怎么这样，烦死了！！”
等了两分钟，Tang没有回消息。
应该也是刚放学没来得及看手机。
穆欢这么想，也先去洗澡了。
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点开手机一看，Tang回了消息。
Tang：
【这样啊，他好恶心。】
穆欢倾诉出去，得到理解，也就没那么郁闷了。
【是吧，好气。】
吹干头发，穆欢进了被窝，连上耳机，像平时一样给Tang拨去电话。
可奇怪的，Tang拒绝了。
穆欢：【嗯？还在忙吗？】
他们每晚都会三分钟通话，至今为止还没有断过一次。
Tang：【嗓子不太舒服，声音不好听。】
穆欢：【是不是生病了？今天下了大雪，学校有暖气一进一出的更要注意保暖别着凉，平时多喝热水。】
Tang发了张照片来。
穆欢点开看，是他的手，皮肤雪白，手掌纤瘦骨感，骨关节泛红，手背扎着针。
他在输液。
Tang：【我在医院。】
穆欢紧张起来：【感冒？发烧？还是其它问题？】
Tang的回复却仿佛带着刺。
【姐姐真的会在意吗。】
【……】
？
她当然会担心好不好！
穆欢觉得他这句话莫名其妙，但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你什么意思？】
【没。】
Tang转移话题。
【输液无聊，姐姐陪我聊天吧。】
【嗯。】
Tang：【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他问的突然又直白。
穆欢有点脸热。
她按照脑补中的Tang，打字回答。
【爱笑，温柔干净，细心耐心，专一，学习还很厉害的！】
【当然了，还有声音好听。】
这就是她对Tang的感觉。
应该很准确吧，Tang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你呢，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Tang：【你明明知道。】
“……”
又是这句。
你明明知道。
——
直到期末考、寒假，穆欢也没有再和她的后桌说过一句话。
她的后桌也更加沉默，死寂。
寒假结束的很快。
开学第一天，穆欢还有点不适应，路上连打了几个哈欠。
天还是冷的，她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露出一双黑润的小鹿眸。
还没到教室，五班的走廊上迎面走来两个女生。
很眼生，不是五班的。
女生满脸激动：“好帅，天呐，怎么这么帅我要死了，五班的女生太有眼福了吧。”
什么鬼？
穆欢疑惑，他们班来帅哥转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