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正巧回来，在教室后门和原羽擦肩而过。
她察觉到班级里异样的氛围，不禁回头看了一眼，然而已经看不到人影。
“这什么情况，”陈圆发现后面歪倒的课椅，再一看穆欢的脸色，“你欺负他了？”
穆欢刚刚也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
她不就是问了句愿不愿意帮她写作业，态度又不强硬，不同意直接说就是了，搞什么啊，好莫名其妙的。
他去哪？
不会是找秃子告状去了吧？
穆欢很不爽：“我才没这么无聊好吗。”
她坐回去，想想又觉得气不过，扭身，把给他的十块钱和酸奶都收了回来。
告就告好了，她才不怕。
……
早读铃落下的最后一秒，原羽才回来。
他从后门进教室，先看了眼穆欢的方向。
少女正在和身旁人说着什么，很开心，他在的后方角度能看到她的侧脸，颊肉雪白，微微上扬的眼角和唇边翘起的弧度。
原羽抿抿干涩的唇，迅速低下脑袋，发烫的耳根牵引起他整个人都涨涨热热的。
回到位子，原羽脸色一白，她给的酸奶不见了。
樊远荣来班里检查早读纪律，走到跟前了陈圆就捧着英语书装模作样读两句，人一走她撂了书。
“欢，你昨天听直播到几点，我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不会是听了通宵吧？”
穆欢靠着墙：“十二点。”
陈圆给了她竖了个拇指：“你听哪个cv的直播，这么上头？”
“风……隐，”穆欢想了想，确定是这个名字，“是他，声音挺好听的，说话也很有意思。”
一提这陈圆更精神了：“风隐在圈里还挺出名的！算是个大佬，而且他在动漫展上露过脸，网上有他参展的生图，你看了没？”
“没。”
她只听声音，对cv长相不期待。
陈圆只恨今天没偷带手机：“那你回去看，是帅的！”
穆欢点点头，脸上还是没多大兴趣。
后背突然被人轻轻戳了一下，穆欢垂垂眼，不理会。
樊远荣进班没找她茬，说明原羽没去告状。
那他刚才这么大反应是干嘛？
有病。
后面消停了几分钟，又戳她，穆欢起了火，扭头凶过去：“你烦不烦？打扰我学习了。”
原羽眼睫颤了颤：“我刚才是不舒服，姐姐生气了吗？”
原来是不舒服？
穆欢前一秒暴躁的小脾气消失了：“……你想太多哦。”
她坐正身子，懒得管他，没一会又往后转头问他：“你，哪儿不舒服啊？”
“……”原羽嘴唇抿紧又松开。
他莫名心虚，不敢对上她的眼睛。
如果姐姐知道……
他，因为她的靠近……
会是什么反应？
原羽年龄小，平时又孤僻，鲜少有朋友，所以对那方面几乎不了解。
可以说是纯如白纸。
但他本能的意识到。
如果穆欢知道，会觉得他很恶心、很恶心吧。
可是，真的控制不住。好奇怪？
“你脸怎么这么红。”穆欢惊道。
她本来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原羽脸红的真像个猴屁股蛋。
“你不会发烧了吧？”
原羽微愣：“没有，是热的，已经没事了。”
他双手放在桌上，很乖的姿势，垂着脑袋，黑发遮了大半张脸，却藏不住耳朵和下颌的红。
少年犹豫地问：“姐姐，你还要我吗？”
“什，什么？”
穆欢以为自己听错了，有点想歪。
要他？
原羽声音放轻：“要我帮你写作业。”
穆欢一愣。
咳，原来是这个。
“要。”她又从桌洞里把酸奶和十块钱拿出来，放他手边，“合作愉快。”
原羽没说话，默默把钱推开，只要酸奶。
“随便你了。”他不要，穆欢就把钱拿了回来。
……
之后，穆欢不想写作业的时候就交给她的后桌。
费解的是，原羽不要她的钱，对其它东西倒不会拒绝，比如零食，文具，小用品这种，反正挺好打发。
为什么不直接收钱自己去买呢？
穆欢想不通。
周末，穆欢和陈圆约着去逛街，两人进了一家精品店。
“欢，这里的小玩偶好可爱，可以买了挂书包上。”
穆欢点点头，挑出一个粉色的毛绒小绵羊。
她看了会，又随手拿个小帕恰狗头挂件，很可爱，白色毛茸茸，鼻子眼睛黢黑，腮帮还粉粉的。
很乖的小狗头。
“咦，你怎么买两个？”陈圆好奇。
没什么可遮掩的，“给原羽。”她随口说。
两人去结账，陈圆张张嘴似乎有话说，最后还是问了。
“欢欢，你……知不知道最近班里都在传什么？”
“嗯？”
“呃……”实在是觉得没那种可能，陈圆纠结一下，换了个方式问，“你为什么对原羽这么好？”
在陈圆面前，穆欢实话实说：“他帮我写作业，我给他报酬。”
陈圆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以为你口味奇特，喜欢他那种……”
穆欢脚步停顿，缓缓扭头看她，表情像吃了粑粑一般恶心。
“不、可、能！”
……
五班的值日表是按照座位队列安排的。
除了教室卫生，还有几个包干区。
穆欢和原羽在一排，是周一的值日生，两人又正巧单独分配到去打扫a楼三层的音乐室。
原羽拖地。
穆欢站窗台上擦玻璃，这个角度能看到楼下操场，她边玩边擦，一点也不安分。
原羽时不时就停下，抬眼看看她，再看看。
很担心她会掉下来。
穆欢想起了什么，用干净的那只手伸进兜里，摸出一个小狗头挂件扔给他：“原羽，给你这个。”
原羽伸手接住。
他看着手里乖乖萌的小狗头：“送，给我？”
“不是送。”穆欢小脸严肃，纠正他，“咱们是单纯的买卖关系，懂？”
原羽怔了怔，没讲话，攥紧了小狗头，珍爱地放进兜里。
穆欢还想再警告的更清楚一点。
但一想，他比她小三岁呢。
她在他这个年龄还单纯得要命，啥都不懂，哪里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穆欢也就没再说什么。
“玻璃擦完了！”穆欢把抹布扔一边，“你让开，我跳下去。”
原羽闻言阻止：“等一下，会摔倒，地……”
滑。
穆欢很有自信，哪里听他这个小学鸡的话。
她起跳，落地，完美。
“啊——”
穆欢脚下那片刚拖过，水是掺了点洗洁精的，湿湿滑滑。
啪叽。
她落地根本站不稳，脚底一滑，失去重心。
穆欢心里那个悔啊，眼看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她吓得紧闭起眼，怕疼。
然而，想象的疼并没出现。
小少年张开胳膊将她接在了怀里。
空气仿佛有瞬间的凝滞。
穆欢有点没反应过来，悄眯睁开一只眼，懵懵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接着另只眼睛也挣了开。
宽阔寂静的音乐室，只有他们二人，阳光透窗掠进来，少女微卷的发尾染成灿金。
她两只胳膊还攀在少年肩上，瘦而单薄，却牢牢将她护住。
穆欢一时愣怔，视线落在他面上，很近的距离，呼吸相缠。
她发现他皮肤不仅白还意外的嫩，没有一丝瑕疵，头发细软乌黑，眼镜压着高挺的鼻梁骨。
她隐隐看到了少年藏在头发下的眉目。
似乎是很漂亮精致？
少年唇角牵起弧度，乌黑瞳仁似乎在看她的唇，目光热切，某个瞬间竟翻涌着渴求的光泽。
在少女察觉前，又有所收敛。
视线移到她的面上。
“不听话，真的会摔倒，”他嗓音低哑了点，“姐姐。”
穆欢回神，和男生抱在一起到底是有点恼羞的脸红，她站稳后，一把推开他：“知道了知道了！”
“玻璃我全擦完了，地板你自己拖吧，走了。”
穆欢不自然地撩了撩耳边碎发，转身出了音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