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
她不是他妈，没义务给他做保镖。
穆欢气哼哼地推门出了办公室。
却在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墙边的原羽。
她不禁一愣。
少年手里拿着个本子，应该是正巧在这时候找老师有事。
他慌乱地低下脑袋，指节紧蜷着，苍白透骨。
“抱歉。”
“我会调位子，离你远远的。”
显然听到了她和班主任的谈话。
“因为之前穆欢同学是，我以为你是像姐姐一样，所以……所以……”
仿佛被一场冬雪覆盖，少年嗓音越来越喑哑苍凉，本就没什么血色的下颌苍白无比。
“……总之，这段时间，让你讨厌，我很抱歉。”
原羽朝她点点头，便深埋着头，逃也似地进了办公室。
穆欢皱紧了眉头，心口一阵烦躁。
最讨厌欺负弱小了。
所以干嘛搞得她像个坏蛋一样！
还有，为什么要那副可怜委屈又大受打击的样子，非常让她有罪恶感啊！
穆欢憋着口气，肝疼地走了。
她心情不好，走得慢，爬楼梯像小蜗牛。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咒骂：“靠，你他妈不长眼啊！疼死我了！”
随即又响起少年嘶哑的道歉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穆欢听到这个声音，脚步微顿，回身，下了几层楼梯。
往下看，就见三楼转角，原羽被一高个男生拦着。
高个男龇牙咧嘴：“我看你就是故意往我脚上踩的！”
身边同伴想拉他走：“别说了，他是新来的跳级生，年级第一呢……”
“什么跳级生，跳级就是装逼秀智商的！”
“考年级第一怎么了？第一就能故意踩人了？！”
“对不起。”少年弓着腰卑微道歉，“我真的没有故意……”
“少在这装，先让我踩一脚回来再说！”
瘦弱少年被一把推搡撞到了墙上也不会反抗，只垂着头低声道歉，简直是个满身写着任人欺负的受气包。
穆欢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捏紧了拳头。
气他弱鸡鸡的一点不知道反抗，那高个男显然是看他好欺负，在碰瓷呢。
又想起樊远荣说的话，有同学出于嫉妒心理会欺负原羽。
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毕竟是一个班的同学，穆欢没法装作旁观者。
她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下楼，椅着楼梯扶手往那斜斜一站。
冲着下边人不耐地开口：“喂，我们班小孩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还有完没完了。”
高个男一愣，抬头。
少女站在楼阶高处，穿着最普通的校服，模样依旧精致的让人移不开眼。
高个男突然有点脸红，张张嘴一时语噎。
穆欢懒得多说，只看着那没用的瘦弱少年。
“过来。”笨死了。
简直是废物小点心。
“嗯？嗯……”原羽踌躇不决了一下，点点头，慌慌张地上了楼梯躲到少女的身边。
他颤声喊：“姐姐。”
穆欢斜他一眼，抬步上楼。
原羽却仍呆立在原地，有点局促地抓紧手指，抬头看看她又低下了脑袋。
“……”
穆欢以为他是吓傻了，非常的无语，回过身来。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愣着干什么，走呀。”
原羽便任她牵着，跟在身后走。
少女侧脸在光影下鲜明生动。
牵着他的那只手纤柔嫩白。
原羽抿唇，藏在头发下，那双乌黑瞳仁氤氲起狡黠而满足地笑意。
……
高个男的同伴怨了他一声。
“不就是被踩了一下，真诚道了歉不就完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都是同学你斤斤计较什么劲啊！”
“看，”同伴伸头盯着楼上，少女身影却早已消失，他咕哝，“都是你，连累我也被小姐姐鄙视了。”
穆欢，五班的，上一届的学姐但是留了级。
是高二年级男同学心里的校花之一，可甜可辣，私下里有不少暗恋者。
几乎没有男同学不知道她。
高个男不错眼盯着楼道，愣了会才回神，脸还有点红。
他双脚踩着地面，痛觉迟钝地再次出现，突然一瘸一拐地跳了起来。
“嘶……靠，好疼。”高个男哀嚎。
他忿忿叫：“我他妈不是斤斤计较！那臭小鬼就是故意踩我的，不然我至于那么生气吗！”
“哈？”
“故意踩人和不小心踩到那力气能一样吗？我明显感觉到他就是在挑衅我！所以才想给他点教训！”
都是心高气傲的少年，谁能受得了这气。
同伴半信半疑：“不是吧，他看着那么弱鸡胆小，还一直给你道歉呢……”
“——装的？”
“谁知道啊，神经病！”
“脚还疼吗？不然咱们去告老师？”
“告什么老师啊，你不说了他是年级第一，又会装可怜，那老师肯定认准是我找茬欺负他，还得反过头来批评我！”
什么事啊这是！！
……
五班。
原羽一言不发走回位子，闷头就开始收拾桌上的书本。
穆欢没回头，但她能感觉到后桌的动静。
……很好，很好，目的达成了，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穆欢努力扼制自己内心被激起的一丝该死的母性光辉。
“你在干嘛？”
扼制失败。
原羽低着脑袋，收拾书包的动作微顿，复又继续。
他声音沉闷：“我去离你最远的地方坐。”
“……”
换位子就换位子，为什么要说去离她最远的地方？！
好像是她逼他走似的。
嗯……她应该没逼他哦？
穆欢侧身，懒懒倚着墙坐。
她瞟后桌一眼，忽地抬胳膊，纤细的小手拍在他正要拿起的课本上。
少年一愣，茫然。
穆欢仰起小脸，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你走了，我想人了看谁去呀，弟弟？”
“……”
【“很像的话。”
“我，可以喊你姐姐吗？”
“……你想他了，就看看我。”】
这话是他自己说过的。
原羽怔了几秒，放在课本上的苍白指尖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下。
“那我不走了。”他垂着黑漆漆的脑袋。
穆欢不置可否，只丢下不轻不淡的一句：“安心学你的习吧。”
这个工具人保镖。
她还是当了。
——
秦序经常来五班找穆欢。
少年高瘦清冷，简单的校服被穿出了青春言情剧的味道。
“学长，穆欢不在哦！”一个嗲声嗲气的女生出声提醒。
她叫程雯雯，坐在穆欢前一排，学校不许化妆，她趁着下课涂了层薄薄口红。
秦序没理她，扫了眼穆欢的位置，那里空荡荡的确实没人。
程雯雯被无视，轻声哼了下也不再自找没趣。
秦序走到穆欢位子前，从兜里摸出两颗糖，放进她桌洞边角，一落眼就能看到。
放了糖，秦序并不多待。
转身走时，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的后桌，微凝住。
……还是他。
小少年低着头，安静。
也同样瘦弱，木然，典型的书呆子，浑身散发着让人不喜的阴郁气。
秦序没有将人放在心上，走出了五班。
没必要在意。
这种男生，不可能是穆欢喜欢的类型，他了解她。
秦序走后。
原羽抬起了头，少年眸子漆暗，幽幽地，看着穆欢桌洞里的糖。
无人注意这边。
少年人的脸色沉郁泛冷，悄然拿走里面的糖。
接着从兜里摸出一样的两颗糖，代替它们，放了进去。
……
走去卫生角。
少年用鞋底狠狠碾碎了糖果，黑发下的一双眼竟乖戾怨毒得可怕。
……
穆欢和陈圆是去了操场晒太阳。
两人趴在草坪，脑袋并在一起，头顶盖着个外套遮光。
外套下，两人戴着有线耳机，一个戴左耳一个戴右耳。
耳机一端连着手机。
“给你听个好东西，保准你爱上了就不可自拔！”陈圆一脸痴笑。
手机显然是她偷带来的。
穆欢一脸无感，托着腮，另只手有点欠欠地扣草坪：“干嘛啦。”
“并不想听。”她无聊地腔调。
陈圆没说话，直接点了播放。
耳机里，男人低沉嗓音一瞬间冲入耳膜。
“……”
穆欢陡然僵住，全身仿佛过电一般，颤了。
！！！
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打开新天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