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尘笑意温柔,由衷赞叹道:“想来文小姐也是个心系百姓,善良贤惠之人。”说着,他拔高了音调,道:“正如宫中的容欢娘娘一般,这豆窝窝能充饥,比那米粥可实在多了!”
周围的百姓听着两位大人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竟提到了容欢皇妃。
百姓们窃窃私语,本就听说这豆窝窝和杂粮饼子是国公府率先给百姓们准备的,太傅府紧随其后,原来都是宫中那位娘娘的主意啊!
近些时日,城中流言四起,容欢皇妃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如今,但凡是关于她的一丝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人们格外关注。
文太傅是何等精明通透之人,一听沈逸尘的话音儿,便知这是萧云峥的意思。
派禁卫军巡防城中,是有稳定民心的意思,却也有潜移默化引导舆论的意图。
文太傅立马接话,朗声道:“正是!老夫家的小孙女最是崇拜容欢娘娘,有幸见过娘娘一面,娘娘仁心仁德,悲天悯人,时刻将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且宫中缩减用度,一应银两皆用于赈灾,也是娘娘的意思!”
沈逸尘笑着和文太傅对视一眼,两人皆心中透亮。
文太傅挑了挑眉梢,道:“沈将军既到了府门前,不如进来喝杯茶?”
沈逸尘笑着拱手道:“就不叨扰太傅了,卑职还有公务在身,不敢懈怠,要继续巡防去了!”
文太傅点点头,想了想,伸手便拿了个刚出锅的豆窝窝,递给沈逸尘,道:“那就拿个豆窝窝吧!也尝尝老夫小孙女的手艺!”
这老头儿直愣愣的,给人豆窝窝吃,真心实在又透着一丝滑稽可爱。
沈逸尘笑了,伸手接过那热腾腾的豆窝窝,点头道:“卑职多谢太傅。”
说罢,便带着一队禁卫军离开了太傅府门前。
待人走远,文太傅又看了会儿家丁们施粥,见一切有条不紊,他便背着手又溜达回了府门内。
侧眸一看,小丫头还蹲在大门后面,不知在愣什么神儿。
文太傅轻嗤一声,斜睨着文淼淼,嫌弃道:“把你个没出息的!”
文淼淼回过神,仰起小脑袋,咬着下唇看着文太傅。
那一双大大的杏仁眼水汪汪的,含着委屈,怯懦道:“祖父……”
文太傅翻了个白眼,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也没出卖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文淼淼笑弯了眉眼,两个小梨涡可可爱爱,她跳起来抱住文太傅的胳膊,摇啊摇,晃啊晃,撒娇道:“祖父最疼淼淼了!淼淼最喜欢祖父了!”
“去去去!死丫头,少给我灌迷魂汤,干活去!”
“好嘞!”说罢,又如一只欢脱的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跑出去,继续同家丁们一起施粥放粮。
文太傅看着文淼淼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小丫头在想什么,他怎会不知呢?
可他不会管,更不会多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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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尘带着禁卫军巡防了大半个上午,中间歇息了片刻。
随意寻了处树荫下稍坐,沈逸尘想起了他随手揣在怀中的豆窝窝,便掏了出来。
手帕包着一个圆滚滚的豆窝窝,还带着温热,轻轻掰开,里面竟藏着一颗核桃仁和一颗红彤彤的蜜枣。
沈逸尘笑了笑,咬了一口,顿时,豆子的清香、蜜枣的甜香以及核桃仁的喷香充斥口腔,算不得多好吃,但却莫名带着一丝质朴与纯真的味道,实在不像是世家大族中的小姐会做出来的东西。
各世家谁人不是一味的追求精细精致,独一无二呢?千金贵女们更是自小被娇养着,享尽荣华富贵。
这豆窝窝却格外淳朴,好似带着乡野的童趣,与这京都城中的繁华格格不入。
沈逸尘垂眸一笑,两三口便将豆窝窝塞进了嘴里,喝了口水,朗声道:“继续巡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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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的巡防下来,沈逸尘发现城中渐渐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流言蜚语不会一夕之间消失,可百姓们的说法形成了两派。一派依然心惊鬼神之说,谈之色变,生怕哪一日“妖神”也会挖了自己的眼睛;而另一派则偏重于容欢皇妃的贤名,上位者慈悲,让百姓们吃饱穿暖,有枝可依,才是最切实的。
许是因为禁卫军和鬼影司、大理寺各方查得严,一连几日都未再见到惨死的流民,京都城内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朝中依然沸沸扬扬,虽鬼神之说不可尽信,可几位老臣好似串通好了一般,紧抓着南姬的真实身份不放,力求陛下给众人一个说法、一个交代。
面对铺天盖地飘进太和殿的参奏折子,萧云峥置若罔闻,不理不看,只是日日招了黎风堂和夏知行,以及军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将领到太和殿议事,却无人知晓他们在议的到底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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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旱灾在朝廷各方的协同合作下,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没有继续造成大规模的死伤。
桓王亲自镇守青州,也未有贪官敢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好在每一粒赈灾粮都切实的发到了百姓的手中。
虽即将入冬,青州地界的存粮有些捉襟见肘,但好在朝廷不停的下发赈灾粮,百姓们也都有口粮食过冬,能熬过这个冬天,熬过青黄不接的时候,再播种耕耘,只求待到来年,天公作美,降福于民,让王朝风调雨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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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昭和沈逸尘入太和殿禀奏。
萧云峥从桌案后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两员大将,问道:“最近,城中的风声如何了?”
沈逸尘拱手行礼,回禀道:“起初还有百姓聚集在一起闲谈非议,皆是惊恐之色,近几日倒是听到些不同的声音,已有人在谈论娘娘的美名,卑职也着人打扮成普通流民的模样,到各处茶馆酒肆中散播,流言的趋势较之前好了许多。”
楼昭也赞同道:“是,陛下,近些时日歹人未露头,也没再有人伤亡,是以鬼神之说被压制了些许。”
萧云峥微眯眼眸,道:“他们不是不露头了,许是在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