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萧云峥要同上官晚音一道将先帝和先太子的灵柩送去皇陵。
先帝出殡乃是大事,规制、仪仗皆很有讲究,排场自是不必说,文武百官要自太和殿前沿着宫道跪至宫门,恭送先帝最后一程。
出殡前一夜,萧云峥到底是不放心,派了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去了趟潮汐宫。
小太监将萧云峥的原话一五一十的学给南姬听:“娘子,陛下不放心您,又不方便亲自前来,着奴才来同娘子说,陛下同皇后娘娘至多来回七日便归,娘子这些时日便好生待在潮汐宫中,若有事便去瑶华宫寻黎妃娘娘帮忙,呃……尽量离重华宫和露华宫远些!”
南姬被逗乐了,点头应道:“好,我知道了,让陛下费心了,也请你回去转告陛下,请他好生照顾自己,也好生照顾皇后娘娘,娘娘身子弱。”
“哎哎!奴才省得了!奴才一定原话转达,娘子还有旁的吩咐吗?”小太监毕恭毕敬的,他可是被元宝公公耳提面命了半天才来的,虽后宫众人不甚明了,可他们御前的人心里都门儿清,潮汐宫的这位夏娘子啊,不一般呐!
“没什么事了,有劳公公。”南姬笑着应了声。
柳叶上前,随手便打赏了十两银子,喜得小太监连声道谢,吉祥话说了一箩筐。
南姬抿唇一笑,萧云峥之前给她的那十万两银票的“嫁妆”,他可没冲她讨要,她自是也没还,后宫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不要白不要嘛!
加之之前南姬自己的嫁妆,她那小金库满满登登,着实一个小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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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后宫嫔妃连同满朝文武大臣送先帝和先太子的灵柩出宫。
萧云峥和上官晚音登上御驾,送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在众人的恭送下出了宫门,渐渐往皇陵的方向而去。
上官晚音和萧云峥同乘,看得出他有些坐立难安,便出言宽慰道:“陛下放宽心,曼儿在宫中照应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如何看不出,南姬离了他的视线,他总是不安心的。
萧云峥揉捏着眉心,稍显疲惫,昨夜他一夜没睡着,今晨刚过寅时便起身沐浴更衣,心里如何都不踏实,“朕总是有些不安。”
上官晚音微微一笑,道:“陛下,咱们最多七日便回来了啊!”
萧云峥只能如此宽慰自己了,点了点头。
他原是想将楼昭留在宫中的,可鬼影司需陪皇伴驾,保御驾安危,楼昭怕来回皇陵的路上,又遇那不长眼的闹事,毕竟萧云峥刚登基不久,根基本就不稳,是以楼昭如何都不答应留在宫中。
禁卫军又进不得内宫,无缘无故的给潮汐宫安排一队人马,恐又惹人非议。
萧云峥拧紧了眉心,倒琢磨起是不是该训练一批身手了得的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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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峥和上官晚音离宫了,朝臣们近几日不必上朝,连带着后宫也安静如斯,整个皇宫如一座巨大的鸟笼,安静得令人心慌。
南姬听话的乖乖待在潮汐宫中,可她安生,不代表旁人也安生。
这一日,南姬正蹲在潮汐宫的前院处摆弄一株花苗,闲来无事,她也研究起了莳花弄草,看着一株株小苗苗渐渐生根冒出新叶,有一种迎接新生的喜悦。
倏然,几个老嬷嬷带着一队宫女闯进了潮汐宫,趾高气昂的冲着南姬道:“夏娘子,太后娘娘请夏娘子到露华宫问话!”
南姬仍蹲在原处,抬眸看向那些嬷嬷,竟有些好笑。
曾经她初入宸王府时,好似也有过这么一出?
魏忠在一旁洒扫,看着这阵仗,心头直突突,一个箭步便挡在了南姬的身前,道:“给嬷嬷请安,不知太后娘娘寻我家娘子是有何事?”
话音刚落,领头的嬷嬷二话不说,抬脚便踹在了魏忠的心窝处,踹得魏忠一阵钻心的痛,跪倒在地。
那嬷嬷扬着下巴,斜睨着倒地不起的魏忠,倨傲道:“太后娘娘的旨意,也是你个狗奴才敢多问的?”遂看向南姬,冷然道:“夏娘子还是快些跟老奴走吧!莫要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南姬拧紧了眉心,看了眼倒地的魏忠,她微眯眼眸,缓缓起身,皮笑肉不笑道:“好!”
颜太后传召,后宫中人即便是上官晚音也不敢不去,她一个小小的娘子,还不能如此造次。
况且,南姬也想看看,颜太后到底要做什么?
锦洛和柳叶听闻声响出了房门,看着眼前的阵仗都有些担心,这来者不善啊!
锦洛上前扶起被踹倒在地的魏忠,柳叶警惕的看着这群嬷嬷,凑到南姬身侧,低声道:“奴婢陪主子去!”
南姬淡然的拍了拍裙摆,含笑点了点头,便跟着嬷嬷们出了潮汐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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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到了露华宫,南姬刚进主殿,抬眼便见颜卿坐在一旁,神情倨傲,那双凤眼扫过来时,带着掩藏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南姬垂下眼眸,冲上首位的颜太后端然行礼,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颜太后轻撩眼皮,面无表情,淡淡道:“跪下。”
南姬心口一窒,提起裙摆便跪下了。
“夏娘子,你可知哀家今日传你来,所谓何事?”
南姬垂眸,冷静端然,轻声道:“嫔妾不知,还请太后明示。”
颜太后微微荡起一抹笑意,冷然道:“自己做了什么丑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要哀家明示?当真是不知廉耻!”
南姬微蹙眉心,丑事?不知廉耻?她心下急转,有些听不懂了,颜太后和颜卿这是想唱哪一出?
颜太后也不愿废话,只想速战速决,冲身旁的嬷嬷打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门外被带进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摔在南姬身旁。
南姬侧眸一看,这是个男子,看服侍该是名宫中侍卫,只是被打得鼻青脸肿,都看不出相貌了。
“夏娘子,你可认得此人?”颜太后不疾不徐的问道。
南姬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认得。”
谁知,旁人还未发话,那名侍卫倒先开了口,顶着个猪头一般的脸呜咽道:“夏娘子,你怎可说不认得卑职啊!卑职同你情投意合,你说你深宫寂寞,勾引卑职同你苟合,如今竟翻脸不认人了?!”侍卫被捆绑着,费力的蠕动,冲颜太后叫嚷道:
“太后,太后,卑职是一时受人蒙蔽,不是有意犯禁,望太后宽恕,是她!是她勾引我的!太后,卑职深知犯了大错,望太后处罚卑职,不要连累卑职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