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年垂眸一笑,点头道:“那……殿下想给她什么位份?”
萧云峥摸着下巴,沉思良久,“位份一事……倒不急,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暂且放一放吧!”
段初年不再多问,只摇着羽扇,唇边含着温润的笑意,看着桌上那“容欢”二字,不知神思飘到了哪里。
萧云峥端起茶盏抿了口茶,看了眼段初年,道:“待登基大典一过,先生也该谋个正经的官职了。”
段初年一挑眉梢,意味深长道:“正如殿下所言,此事啊,倒不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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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萧云峥的登基大典了,宫中一切准备就绪,只待那日月可鉴之时。
今夜,南姬本欲用过晚膳后便早早歇下,却没成想临近酉时,萧云峥竟来了琉璃阁。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用过晚膳了?”
萧云峥眼眸晶亮,含笑道:“夭夭,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姬不疑有他,乖乖的穿好斗篷,任由萧云峥拉着她的手,出了王府。
马车顺着京都大街,竟一路往宫门的方向而去。
南姬狐疑的偏头看了眼萧云峥,他眼眸含笑,精亮异常,好似憋着什么大招似的。
她也不多问,深知如今问了他也会卖关子,才不多费口舌呢!
马车入了宫门,萧云峥将南姬从车上抱下来,拉着她漫步在入了夜的宫道上。
他还未正式登基,先帝的后宫嫔妃已被陆续送往了别院荣养,宫内的宫人们也不比往日里来回穿梭于各个宫宇,此刻竟安静寂寥得很。
南姬望着这金瓦红墙,此处是世人皆向往的权力之巅,却也是一座围城。
城中人想出去,城外人想进来,何其可笑!
两人手拉手,一路走过长长的甬道,过了几道内宫的宫门,便到了一处殿宇前。
南姬抬眸,就着幢幢宫灯,便见那牌匾上的大字——潮汐宫。
萧云峥抬手便推开了宫门,入目的一切着实看呆了南姬。
虽说是宫中殿宇,南姬总觉得都大同小异,她之前跟着上官晚音去过皇后的凤仪宫,也去过当时萧云峥被软禁的那处偏僻的宫殿,大多庭院宽敞,雕梁画栋,大气磅礴,富贵异常。
可眼前这潮汐宫却不同,简直颠覆了南姬对于宫宇的印象。
此处不同于旁的宫殿,入门不是一览无余的青石地面,而是丛林密布,不是形容,确确实实就是!
宫门一开,好似入了一片世外桃源,处处皆是繁花盛景,草木林立,因着是冬季里,百花杀尽,唯有红梅一枝独秀,潮汐宫内的前院种满了红梅、白梅,一阵风吹过,梅花扑鼻香,一条小径穿过花木林立,通往主殿,很有一番曲径通幽的别样情致。
假山、瀑布、流水、小溪,好一幅奢华中的小意温柔。
南姬有些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潮汐宫,有些愣怔,“殿下,这……”
萧云峥笑着解释道:“这里是我母妃生前的居所。”
南姬微微垂眸,便知这是文贵妃的居所了。
“我母妃闺名汐汐,父皇便用她的闺名建了这处宫殿,又因她素来爱百花,父皇便命宫人四时四节常换花卉,总不让这潮汐宫落了花。”萧云峥看着眼前的一切,微笑道:“后来,母妃薨逝,父皇便封了潮汐宫,再不许人踏入一步,今日,我重开潮汐宫,今后,这里便是你的居所,可好?”
南姬抬眸看向萧云峥,他将他母妃的居所给她住?
“夭夭,你喜欢吗?”
南姬抿了抿唇,点点头,当然是喜欢的!
不管是这潮汐宫的别样布置,不落俗套,还是他的用心,她都是喜欢的!
萧云峥见南姬乖巧的点头,琉璃眸中的惊喜也不似假意,终是开心的笑了。
他拉起她的手,温言道:“夭夭,我想同你商量一件事。”
“殿下请讲。”
“我想……暂且压住你的位份,不予册封。”
“为何?”南姬歪着小脑袋,好奇的看着萧云峥。
他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迈步入了潮汐宫,两人漫步于梅花林间,他耐心的解释道:“如今,朝中不稳,颜氏独大,我想要砍掉颜氏的诸多臂膀,肃清朝堂,需得做些铺垫与设计,可我又想给你一个特别的位份,不想册封你时引朝臣弹劾,否则只会给你、给南岳王府招惹祸端,只是……此事急不得,夭夭可能理解我?”
南姬轻轻点了点头,仰着小脑袋,轻声道:“殿下只管去做你觉得对的事便好,后宫之事,有晚音姐姐在,也有曼儿姐,我们总能解决的!”
看着如此乖巧的南姬,萧云峥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长发,温言道:“夭夭不必担心,最晚……待我将父皇和先太子的灵柩送至皇陵回来,大概便可荣封你了吧!”
左不过也只一月有余。
南姬轻轻点了点头,她倒不甚在意位份之事,也许萧云峥眼下不册封她,只是让她在后宫中有些许尴尬,左不过让些小人开心些时日,也无甚大碍。
相比前朝的大事而言,此等小事实在无需太过计较。
“夭夭,让你受委屈了!”萧云峥有些舍不得,总归是不能眼下便册封她。
南姬不在意的摇摇头,“只要有利于殿下的大业,我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萧云峥笑了笑,伸手将她拥入了怀中。
红梅朵朵顶着点点白雪,重见天日的潮汐宫好似活了过来,恰如曾经,见证了又一代宠妃的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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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登基大典如期举行,新君既位,改年号:隆昌。
无论多少人非议,无论多少人不平,都无法阻碍萧云峥一步步走上那把龙椅。
朝臣参拜,高呼万岁,诸位亲王亦要对新君行跪拜大礼。
桓王满面红光,跪得毫不啰嗦,喜笑颜开的看着端坐龙椅的四哥,只觉得今日龙袍加身的四哥当真威武!
沉寂多日的汉王却神色阴郁,这一跪,他便输了,这一跪,便当真是一辈子!
自此,他为君,他为臣,君臣有别,云泥之差!
可他不能不跪,再心有不甘,也不能不低头啊!
楼昭带领鬼影司众人跪拜新君,不由得眼眶有些湿润,抬头望着端坐龙椅,龙袍加身的萧云峥,他笑了,仰头望天,战魁,你看见了吗?!
我们……终等到了这一日!
宸王登基的消息随着东风传遍万里山河,吹遍九州大地,普天同庆。
京都城内因着国丧,稍显低调和拘谨,可其余地界天高皇帝远的,就百无禁忌了。
尤其是被宸王守护过的利州,百姓们纷纷走上街头,相互告知着这一大好消息。
远在凉城的南岳王府连带着整个南岳王军亦是被这消息给惊了一瞬。
可震惊过后,又有些“本该如此”的坦然。
南岳王府,松鹤院。
老夫人得知宸王登基的事后,沉默了良久。
过后,便亲自手书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至京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