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初雪飘入京都城的是来自利州的一封战报。
这是皇上接到的第一封来自前线的战报,却不是来自西平王的管辖地,着实让皇上有些诧异。
待看清战报内容时,皇上震惊不已。
战报言:西域十五万大军绕过了川山山脉,直抵利州,新野失守,惨遭屠城,满城皆灭,宸王殿下率五万精兵死守利州城,伤亡惨重。向西平王与京都城双向求援,皆无果,宸王殿下重伤中毒,生死不明。
一封战报,寥寥数语,好似将前线的惨烈一瞬间拉到了帝王的眼前,五万精兵对抗十五万大军,不必亲眼得见,亦能想象其惨状。
求援无果?重伤中毒?生死不明?
每个字都如刀一般生猛的扎进皇上的心中,他只觉眼前一黑,气血翻涌,猛地一口鲜血喷溅而出,昏厥了过去。
太和殿乱成了一锅粥,御医们忙不迭的来回跑。
军报上的内容迅速传开,朝野震荡!
众人都在猜想,如此悬殊的兵力,宸王殿下又生死不明,利州定然失守了,那么西域的大军是不是马上就要打到京都城来了?
人心惶惶,这种紧张的气氛从朝堂一路蔓延到了民间。
皇上昏厥了半日,悠悠醒转,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派援军!去、去利州!利州一定要守住!宸王……宸王一定要活着!”
皇上动了大怒,又惊惧忧心,竟是一病不起。
大太监传了圣旨,太子赶忙调集整合了兵力,派出久不出征,但经验老到的老将带兵,准备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利州,摸清前线的具体情况,解救宸王和利州。
待大军马上便要出发时,却传来消息,宸王的王驾还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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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峥自利州拔营离开,并未透露任何风声,带着所剩无几的千余兵士一路返回京都,待抵达京畿地区时,方派人送了那封军报入宫。
他抓不准内鬼到底是何人,也不知两个方向的传令官缘何都没回来,现在想来,他们许是都死在了半路上,那么背后之人便是想要将他困死在利州!
在什么都没摸清前,萧云峥必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最起码要活着回到京都,活着见到皇上,一切才有查清的可能!
一直到他快要抵达京都时,才放出了消息,他的王驾还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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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王府。
南姬如往常一般待在琉璃阁中,读书赏雪,消磨时光,却时常看着一处不自觉地发呆,这些时日,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甚,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
担心南岳王军,也担心萧云峥。
这一日,南姬照常坐在青枣树下的秋千上,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神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上官晚音在彩蝶的搀扶下,急慌慌的进了琉璃阁的院门,看到南姬呆坐在秋千上,赶忙拉起她便走。
南姬被她整懵了,忙问道:“姐姐做什么?怎么这么急?”
上官晚音急得连喘息都不正常了些,大喘气的道:“快!快跟我走!殿下回来了!”
南姬一愣,着实愣怔住了,几个月音讯全无的人乍然便回来了,任谁都一时反应不过来。
“傻丫头!还愣着做什么呢!快快!跟我去城门口!”上官晚音急得哮症都快犯了。
南姬回过神,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道:“好好,姐姐别慌,缓口气。”
上官晚音顺手从腰间解下南姬为她做的药草香包,凑到鼻尖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方觉好些了,拉着南姬便往府门外走。
南姬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萧云峥他……当真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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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赶到城门口时,远远的,便见一队人马缓缓而至,打头的便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不同于出征时的意气风发,此时每个人的脸上皆是灰败疲惫之色,更有不少将士们身受重伤,互相搀扶着缓缓而行。
萧云峥端坐马上,依旧是那身黑金色的战甲,只是脸色煞白,连唇瓣都没有血色,眼中布满红血丝,可见战事艰险,即便胜也是惨胜吧!
连日赶路,萧云峥有些体力不支,随着马儿摇摇晃晃,一抬眸便见不远处的城门口,有一道小小的身影,虽相隔甚远,他还是一眼便瞧见了。
来不及多思,他一夹马腹,纵马疾驰。
上官晚音站在南姬身边,轻声道:“快!快去!”说罢,轻轻推了南姬一把。
南姬一直看着飞奔而来的萧云峥,他当真回来了!
来不及多想,她提起裙摆便冲着他跑去。
还不待马儿停下,萧云峥一个侧身便跳下了马背,一把将那小小的身子拥入了怀中。
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马儿跑得太快,他的心狂跳不止,好似要跳出了喉咙,佳人入怀,芬芳依旧,他微微阖上双眸,感受着怀中的馨香柔软,方知他撑住那口气,为的就是这怀中的全天下!
南姬被萧云峥紧紧的揽进怀中,还有一瞬回不过神来,他那身战甲不知穿了多久,浸着血腥、尘土甚至汗臭味,纷杂又难闻,可就是这真实的味道让她稍稍安心。
他当真回来了!只要安然回来了便好,只有他活着,南岳王府才能平安啊!
南姬微微推开他,仰起小脸儿端详着他,轻声道:“殿下可是受伤了?”
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是一种比之太子还病态的惨白。
她的话让萧云峥想起了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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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
“云峥兄!”
“爷!您怎么了!?”
他方醒来便猛地呕出了一口黑血,惊得众人都慌了神。
楼昭转头又给善水真人跪下了,连连叩头道:“求真人施以援手!”他是真的慌了,萧云峥九死一生好不容易醒过来,这转眼便吐血,任谁能不害怕?!
善水真人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楼昭扶起来,道:“都别慌!慌什么呢!贫道的话没说完呢!”
沈逸尘扶着萧云峥,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蹙眉看向善水真人,“真人不是说待殿下的毒血流尽便没事了吗?”
“是啊!”善水真人揉了揉鼻尖,抄起袖子,道:“但‘黄昏吟’有后遗症,这……贫道无法,端看施主的造化了!”
“什么后遗症?”夏安杰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善水真人晃悠着他那满是乱发的脑袋,老神在在道:“因死刻在日落,生时也在日落,是以这解毒之法便是死里逃生,从阎王手中抢人,但也意味着施主毒发了几个时辰,毒遍布全身,已入脏腑,即便解了毒,排了血,也不可能不伤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