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宫。
南姬睡了一觉醒来,整个人有些懵懵的,坐在床榻上发呆,好似还没睡醒呢!
柳叶端着装满热水的铜盆进了寝殿,笑眯眯道:“娘娘醒了?成日里和个小懒猫一般的贪睡,娘娘起来醒醒神儿吧,洗把脸,否则夜间该睡不着了!”
南姬点点头,随口问道:“陛下呢?”
柳叶笑着应道:“陛下送娘娘回来后,本想陪娘娘歇会儿的,可元宝来传话说文太傅和黎老将军都在太和殿等着求见,陛下这才走了。”
南姬点点头,叹道:“他也是累得紧,成日里有忙不完的公事,小厨房煲着汤水呢吗?秋日干燥,一会儿你去给陛下送盏菊花雪梨羹吧!”
“是,奴婢知晓的!”
恰时,锦洛进了寝殿,低声道:“娘娘,魏忠求见。”
南姬点头道:“让他进来吧!”
她在午休,定然衣衫不整,魏忠最有眼力见儿,从不会在不合适的时候贸然入寝殿,以免冲撞了他家娘娘。
魏忠轻步入了寝殿,看了眼南姬,低声道:“娘娘,之前奴才安排的人传来了一条消息。”
南姬挑了挑眉梢,道:“何事?”
“他们说梁贵嫔私下里见过了桓王!”
南姬玩味的一笑,好奇道:“可知谈了些什么?”
魏忠微微蹙眉道:“小太监离得远,并未听清,只恍惚听着什么‘毒杀、太后、委屈、恃强凌弱’之类的词,因着梁贵嫔声音轻,是以听不清楚,但桓王殿下的声音大些,小太监们听到殿下训斥梁贵嫔,让她撒泼尿照照自己,还让她莫要空口白牙污蔑高位嫔妃之类的!”
南姬微眯眼眸,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几个模棱两可的词,便可拼凑出诸多信息了!
当年,南姬命魏忠派了两名小太监盯着木美人,本意是怕木美人为了争宠使些下三滥的手段坑害旁人。
木美人死后,南姬并未撤回这两个人,而是让他们去盯着梁之桐了。
虽然这些年后宫太平无事,众嫔妃看似都歇了争宠的心思,自己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
旁人的话南姬还能信上两分,可若说梁之桐彻底死了心,她是不信的!
只因梁之桐那双眼中时常流露出执念与野心,眼睛最能看透内心真实的想法,有些潜意识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如上官晚音执念于先太子这么多年,南姬不信梁之桐会轻易放下萧云峥!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他们梁家,被木美人吓一吓,她便龟缩了?当真不像!
安分了这么多年,终是憋不住了啊!
南姬讥讽的一笑,垂眸慢慢地用热帕子擦着手,不知梁之桐打哪儿听来的消息,这是想撺掇着桓王一同拿着颜太后的死扳倒她?
魏忠小心的打量着南姬的脸色,低声问道:“娘娘可要奴才们做什么?”
南姬将帕子扔到铜盆中,手指敲击着桌案,微眯眼眸思量着,片刻后道:“做什么?人家眼下可是什么都没做呢,无凭无据的如何处罚?难不成还要坐实了本宫嚣张跋扈、恃强凌弱的罪名吗?”
魏忠听不得有人污蔑他家娘娘,忙道:“简直是胡扯!娘娘最是宽仁待下,都是那起子小人嫉妒娘娘,才会在背后往娘娘身上泼脏水!”
南姬笑着抿了口茶,谁的人自然向着谁说话了。
魏忠有些担心道:“娘娘不怕桓王殿下他……”
南姬摇摇头,道:“我不担心桓王,下放青州多年,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桓王不是个傻子,总该长大了!当年陛下和太后坚称颜太后是病逝的,只是为了保护我吗?不尽然,更多的是为了保护桓王。他是陛下的亲弟弟,又是颜氏的血脉,颜氏倒了,他在朝中的立场本就尴尬,若再挑出颜太后被毒杀一事,就会连带出颜太后更多的罪名!
“他毕竟是颜太后的亲生儿子,就算再恨我也不会将颜太后的罪行大白天下,最好的选择便是三缄其口,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保全的也是他亲王的体面与清誉,一旦所有事都曝光了出来,他同陛下的兄弟情义也算到头了,若你是桓王,你会这么做吗?”
魏忠认真的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奴才不会自打嘴巴,自揭其短,这不是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往死胡同里钻吗?”
柳叶有些担忧的问道:“那娘娘就放着那个梁贵嫔不管吗?”
南姬笑了笑,道:“不必对她做什么,只是……盯还是要盯着点儿的!再者……魏忠,你安排人去盯着寿安宫!”
魏忠愣了愣,好奇道:“寿安宫?上官太后?”
南姬点点头,稍显忧虑道:“无论是谁,都抓不到我毒杀颜太后的证据,可若此时再死一个太后,栽赃到我头上,倒是‘证据确凿’了!我不怕旁人诬陷我,可平白惹得一身腥也是膈应人的,若再累及无辜之人遭殃,总是罪过!”
魏忠明白了,立马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嗯,着重注意太后的日常饮食和汤药,莫要让人寻机做了手脚!嘱咐寿安宫的老嬷嬷们,这些时日提高警惕,莫要懈怠!”
“是,奴才这就去办,娘娘放心!”
“还有……”南姬幽幽一笑,道:“以前露华宫的那些老奴才们,该出宫了!”
魏忠忙点头应道:“是,奴才知晓该怎么办!”
消息不会平白走漏,定是有人管不住嘴,既然如此,那便只能滚出宫了,娘娘没要了他们的性命已是仁慈。
魏忠走后,南姬懒懒的撑着头,蔫蔫儿的又开始打瞌睡。
柳叶调侃道:“娘娘这些时日怎么这样贪睡?”
南姬揉了揉眼睛,道:“嗯,许是睡多了,总也睡不醒呢!”
锦洛打量了一瞬南姬,又嘀咕着算了算日子,凑到南姬跟前,道:“娘娘,奴婢为您切个脉!”
南姬愣了愣,道:“姑姑,我没什么不舒服啊!”
锦洛笑了,道:“娘娘大意,您的月信迟了些时日未来了!”
南姬一惊,倒是惊跑了瞌睡虫,忙伸出手腕给锦洛。
锦洛沉稳的三指搭脉,稍一按压,须臾便笑道:“奴婢恭喜娘娘,您有喜了!”
南姬笑了,下意识的抬手抚上小腹,道:“这孩子来得悄无声息,我倒没什么感觉呢!”
柳叶也乐开了花,道:“太好了!娘娘又有喜了!姑姑,有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