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着,便见元宝捧着个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布,像捧着什么宝贝一般的小心翼翼入了潮汐宫,看到南姬时,元宝面色有些为难,尴尬的笑了笑。
南姬挑了挑眉梢,道:“元宝,拿的什么?”
元宝二话不说先跪了下来,尴尬道:“娘娘,陛下说了,凤印要留在潮汐宫,娘娘眼下不接凤位不打紧,待娘娘什么时候想通了、乐意了,什么时候都作数,左右这凤印都是娘娘的!”
南姬叹了口气,这个人啊……她都说明白了,他还这么执拗,犟得和头驴似的!
可人家巴巴儿的捧着一颗真心到跟前,她还能三番五次的弃如敝履吗?那也太作了些!
元宝生怕南姬将他赶出去,忙不迭道:“娘娘,陛下说了,若娘娘还是不收,就让奴才跪在潮汐宫,一直跪到娘娘收了为止!”
元宝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委屈道:“求娘娘心疼奴才,娘娘,您就把凤印收下吧!陛下没有要逼着您登临凤位,只是让您收着凤印,您不想用,不用便是,都随您的心意!”
南姬瞧着元宝那可怜样儿,轻叹一声,道:“放下吧!”
元宝瞬间乐了,忙道:“哎哎!好嘞!奴才多谢娘娘大恩!”
说罢,忙起身将凤印交给锦洛,脚下抹油的跑了,好似生怕南姬反悔一般。
玉华瞅瞅元宝那滑稽样儿,又瞧瞧南姬那为难的小模样,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嫂嫂,如此拒绝母仪天下的无上荣耀,你怕是第一人了!”
南姬叹了口气,道:“玉华,你会不会觉得我矫揉造作,故作矜持?”
玉华笑着摇摇头,道:“小嫂嫂,处在你这个位置,任何决定都需慎之又慎,因为你不仅仅是一个人,以前的我可能不懂,如今的我懂了!”
她笑着看向庭院中的百花,同一角的苍翠青竹遥相呼应,各自绽放,各自风雅,又神奇的融合为一体。
“小嫂嫂,人都是短视的,只能瞧见眼前的利益,做不到长远打算,能抵挡住诱惑的人很少!需知繁华的背后是深渊,踏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贪’是万恶之源,我很庆幸小嫂嫂是个‘不贪’的人!”
南姬笑了,摇摇头道:“我没你说得这般好,也没那般宽大的胸襟,我只是犯懒,不愿承担太多的责任。”
玉华意味深长的笑着,看向南姬,道:“小嫂嫂太过自谦了,当年在观星楼上,你教导我的话,我一直记得,那可不是短视之人能说得出来的!”
南姬抿唇一笑,但笑不语。
“况且,这些时日我住在盛春园陪伴母妃,时而也能听到京都城中的一些传言,百姓们皆言容欢娘娘敬重先皇后,竟三番五次的推拒凤位,乃女子之表率!”
南姬笑了,看向那片竹林,神思飘远,她感怀上官晚音是真,可如今各方对她的评价,不也是她想要的吗?
上官太后安心,身子越来越好,连带着整个上官家族都感念容欢皇妃;萧云峥刚开始是会赌气,可内心更多的是亏欠了她的愧疚,只会待她更好;百姓们交口称赞,对容欢娘娘赞誉有加!
相反,若她在上官晚音离世后便迫不及待的登临凤位,如今的风向又会如何呢?
一个凤位,换各方太平,南姬觉得值得!
既然目的达到就可以了,只有容欢皇妃的口碑越好,皇子们将来的路才会越顺,阻碍也会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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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萧云峥过了晚膳时分才回到潮汐宫。
南姬为他端上茶盏,却见他微蹙眉心,不知在沉思什么。
“陛下怎么了?可是有事?”
听到这轻声软语的询问,萧云峥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有一事有些蹊跷,一时没想明白。”
“陛下不妨同我说说?许是我能帮陛下想想?”
萧云峥的眉心微微蹙起,道:“东珏王一行人已经快要到京畿了,我收到了小六的书信,他提到此行中有两个人有些诡异。”
南姬也拧起了眉心,道:“两个人?是东珏王的人?”
萧云峥点点头,道:“是,小六说是东珏王带着的人,东珏王同他的解释是府上的门客,可这一路行来,小六观察着东珏王待这二人十分敬重,简直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南姬的眉心拧紧,面带狐疑,会是什么人会让一个堂堂异姓王恭敬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
门客?估计是骗鬼的话罢了!
“小六在信中还提到,这二人虽衣着打扮都是中原人,但极少开口说话,行为举止也有些怪异,小六一时摸不准,这才书信回京提醒我。”
南姬点点头,道:“是两位男子?”
萧云峥摇摇头,道:“不,是一男一女,两人形影不离,从不单独行动,简直像黏在一起一般!”
萧云峥思量着桓王书信中的内容,不知为何,单是看那些描述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极为不适。
南姬好奇道:“那此二人可有什么特征吗?只说行为诡异,没见到前咱们也不知是如何诡异的啊?”
萧云峥想了想,突然道:“哦,对了,小六说那女子的牙是黑的!”
南姬微微一愣,黑牙?这是什么鬼模样?
难道是生病?还是中毒?
南姬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眼神无意间瞥见了桌案上放着的铸铁壶,倏然,心电急转,好似一道闪电劈开了脑中的混沌。
南姬急声问道:“陛下,桓王殿下可有提过,此女子的脸格外的白?”
“啊!对!小六说好似擦的什么粉,总是白得吓人,和鬼一样!”
萧云峥拧紧了眉心,有些嫌恶,实在想象不出,哪个女子这副尊容能好看了?
南姬深吸一口气,沉下了面色,严肃道:“陛下,此二人是东瀛人!”
萧云峥一愣,拧眉道:“夭夭如何得知?可能确定?”
南姬点点头,道:“我曾在杂记上读到过,东瀛流行一种装束,叫‘黑牙妆’,就是将女子的眉毛剃掉,脸上敷着很白很厚的粉,牙齿都染黑了。咱们这边定是没有这种妆容的,只有东瀛人会如此装扮!”
萧云峥拧紧了眉心,一脸嫌恶道:“这都什么眼光?!”
倭寇的品味真变态,竟喜欢大白天的见鬼?
南姬无奈道:“陛下还有心管这个?不得想想东珏王竟敢堂而皇之的带倭寇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