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闹剧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落幕了。
黄明泉他爹深谙自己儿子的秉性,听了这么些,还能不明白吗?他知道一准是黄明泉早上遇到顾商的夫人然后口出狂言了,所以他今天才会莫名其妙地丢了一个大单子。结果黄明泉被敲打过了还不知收敛,晚上又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黄总满嘴苦涩,万分后悔让他的大孝子去上什么书法课,又带他来参加什么宴会了。
烂泥扶不上墙就算了,还坑爹。
黄总气急败坏地拽着儿子维持着仅剩的老脸下台去了,离场时他远远地望见那面容冷峻的男人朝他投来凉薄寡情的一眼,心中了然。
这儿子,他是留不得了。
今晚过后,他须得连夜把人送出国外,还得保持一个较为清苦的生活条件,让他失去庇护伞后被这个社会真正毒打一下,劳改过后好好做人。
否则,他黄家看着钟鸣鼎食,迷金醉纸,但若是惹上了顾家,从此是别想再发展下去了。
未来长久的繁荣和一个养得半废了的儿子,孰轻孰重他还是拎得清的。
闹事的人下场了,顾玄就含糊其辞地把场面给圆了过去,然后像是为了遮掩尴尬似的,连忙继续接下去的流程,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选择遗忘刚才发生的事。
只有顾妈妈仍是对顾商巨大的转变有些接受不能,时不时朝顾商投去“看错你了”的目光。
啧啧,果然男人就是冲动的生物,就连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都无法免俗。之前表现的有多嫌弃与勉强,现在的真香就有多滑稽。
亏她之前还对逼着顾商强娶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有愧疚呢,结果好家伙,关上门吃得比谁都急。
沈玥如倏地脸色一变,想起昨天自己问俩夫夫睡得好不好时他们脸上那微妙的不自然的表情。
原来如此……
沈玥如活到这个岁数,托儿子的福后知后觉的体验了一把窘迫的滋味。
沈玥如:“……”
美妇人用犀利的眼刀朝顾商剐去。
顾商:“……”
这误会大了。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
与其让众人知道就因为证件没办齐,他老婆不愿意喊他老公,只肯喊冷淡疏离的“顾总”这件事,顾商宁愿让别人以为自己热衷于和老婆玩小游戏。
所以追根究底还是娇气包的错。
好端端的老公不喊,喊什么顾总。
喊顾总就算了,还要喊得那么娇气,所以才让人误以为在玩什么限制级小游戏了。
顾商这头正腹诽着,“罪魁祸首”就悄咪咪地趁乱坐回来了。
男人偏头看去,少年脸蛋上的红晕已经退下去大半了。
这里的灯是柔光,打在少年的皮肤上像沸腾后的牛奶结成的薄薄奶皮被揭开后露出的细腻光泽感,柔嫩得看不见毛孔,脸颊上还挂着一点点晶莹的水珠。
可想而知是某个糯米团子为了急速降温,急急忙忙给脸上泼洒拍打了不少冷水而造成的。
倏地,顾商眼睛微眯。
他抬起手,挑起少年的颌骨细细地看对方洁白细腻的侧脸。
上面似乎有几道红印子。
可能是娇气包泼水降温的时候拍脸拍得太用力了。
淡淡的红痕在雪堆一样光洁的脸上很是碍眼。
季明珠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极度社死,现在正敏感着,连忙挪开了脸颊,慌乱中故作镇定道:“老公你干什么?请你自重,公共场合并非法外之地。”
顾商:“……”
这会知道矜持害羞了,把他扔在原地的时候考虑过他的死活吗?
他嗤笑一声:“我摸自己老婆的脸又不犯法,我在警察局门口摸都行你信不信。”
季明珠:“……”
少年满腹控诉都被噎了回来,气得灵动的眸子瞪着他。
顾商绷着脸,主打一个不要脸了。
反正他被娇气包害得形象已经沦为了色胚一个,就算他现在举止再合乎礼数都无法逆转了。那干脆还不如将错就错,这锅他总不能白背吧。
季明珠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红晕又返上来了,前功尽弃。但是他脸皮没那么厚,只好软糯地求饶:“老公别说了,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顾商挑眉,不做人道:“那你喊我顾总的时候怎么不怕人听到?”
季明珠急得别无他法,嗔怒道:“大喇叭!”
顾·大喇叭·商:“……”
被迫收声的男人有些黑脸。
季明珠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好像是有点凶了。
他明知道老公犯浑的时候适合顺毛捋的,强行闭麦只会让这个记仇的男人在别的地方加倍奉还。
于是少年又怂哒哒地问:“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嘛?我也不是故意的,你是我的老公呀,老公难道不是要保护我的吗?”
男人紧蹙的眉心舒展了些许。
季明珠再接再励,软声:“我下次肯定不丢下你了,我努力克服,跟你一起面对,好不好?”
顾商的眉心终于完全舒展开了。
半晌,男人才似是而非的唔了一声,像是同意了。
但季明珠知道,小气包老公还是有点别扭,于是伸出微凉的手去勾了勾男人的掌心。用一点点的月牙边指甲挠了挠男人粗粝的茧子,小声说:“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顾商胸腔起伏一下,舒爽了,慢悠悠道——
“给我夹块排骨。”
季明珠一怔:“排骨?”
季明珠有点懵。
爱吃排骨的话,面前这不是有很多吗,一伸手就能自己夹到了。
“嗯。”男人小气地说:“要夹一块最漂亮的给我,丑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