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了，老公再喂你。”
男人嗓音低磁温柔，内容含义却令季明珠大为震撼。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季明珠也没法跟他清算这个，一张温润瓷白的小脸憋得微红。
季明珠委屈，但不能说，只好气闷地偷偷在桌底捏了捏男人的手。
结果梆硬！根本捏不动！
季明珠：“……”
……更气人了！！
顾商不解其意，温顺地伸着手让老婆捏，然后把作乱的小猫爪在桌子底下收进怀里揉了揉。他以为娇气包是等不及了，于是低声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任性。”
顾商转念一想，既然回去要吃夜宵的话……吸取了上次的经验，男人很自然地给季明珠倒了一大杯水，说道：“喝，多补补水。”
提前给花朵喝足了水分，晚上应该就不至于干枯缺水了。
季明珠骂也不能骂，打还打不动，只能无奈且听话地闷了一口水，看向场内。
顾老爷子执意要护着顾商和他老婆，顾元也没办法了。他负气地撇了撇嘴，又很快重振旗鼓，大声道：“爸，那让守礼来为您献上寿礼吧，他为了今天可是准备了很久呢！”
顾老爷子眉心微蹙。
这顾大伯是屡次出言都被驳回了，面子有些挂不住，必须要作妖点什么来显示自己在顾家还是有话语权的。
他这点小九九，顾老爷子心里都门清。
虽说打断了好端端的送礼过程，非要不按顺序地横插一脚，容易让后面等候的人窝火。但好在今天宴请的人也不算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关系密切或者生意来往密切的比较熟的人了，也不必非常客气。
顾玄暗自叹气，然后应允了他：“行，看看吧。”
顾大伯这才露出个笑来，连忙去喊身后的小儿子。
那少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小扭捏，但在父亲怒目催促之下，还是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真是的，不都说了他晚点再出场吗？他还想压轴的！
都怪他爹，搞得那么急切，不早不晚中不溜的让他出来。等所有人看完整场，谁还记得他呀。
他迈着步子从次一级的坐席走了出来，先朝顾玄问了声好。
顾守礼长得不算十分出众，外貌遗传更多来自于父亲的基因，长得圆头圆脑的，看上去有几分憨厚。耳垂饱满肥厚，看着就是一副不缺钱的、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少爷长相。
顾商以往看这些亲戚都没什么特别的感受，现在却觉得稍微有些刺眼了起来。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这个喂不胖的。
顾商：“……”
男人似乎有些理解网上那些抱怨自家的小猫为什么养不肥的家长心态了。
是啊，为什么他也喂得好好的，吃穿用度一点儿没省，娇气包却还是这副瘦巴巴的可怜样？虽然他知道娇气包脱了衣服，该有肉的地方还是很有肉的，可他还是有些不满。
再胖一些总归更好，更健康。
顾商恨铁不成钢般的又往季明珠的碟子里夹了好几筷子吃的。
季明珠的心思却已经不在眼下的碗碟里了，全部都飞到了面前的这一幕。
台上的老人也好奇，问道：“守礼给爷爷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顾大伯却怕儿子表现不好，站起来替他发言道：“守礼知道您好文物和国韵，给您准备了一面扇子！但是这扇子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买来的扇子，扇子是我小儿子自己画的，倾注了很多心思！”
“哦？”顾玄果然来了点兴趣，身子都坐直了些，命人：“拿来看看。”
很快就有人托着一个沉重的红木托盘走了上来。
那面顾守礼亲手画的扇子就展开地立在托盘上，底下是玉做的扇托，好让所有人都能看见扇面上的画。
远远一看，感觉真挺不错。
台下众人发出阵阵欣赏的声音。
顾大伯深感赚足了面子，得意洋洋地继续解说：“小礼本来绘画天赋就很高，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学。以前原本对西洋画更有兴趣，但一听说爷爷更喜欢国画，立刻就认真地请了老师要学国画。”
“爸您也别嫌这水平不够高，小礼才学了一年，还会继续进步的。”顾大伯用凡尔赛的语气说道。
顾玄嗯了一声，让人把扇子拿上来仔细地看，赞扬道：“学了一年就能学成这样，是不错，继续努力。”
顾大伯却觉得老爷子的夸奖有些平淡了，忙继续补充：“这个扇子是我请了国家级制扇传承人打造的，这扇骨用的是品相最好的黄花梨，底部还用了稀有的镶牙，用了兽骨和贝玉……”
顾大伯滔滔不绝，细细地诉说小儿子的扇子实质价格也不低，每一处用料都无比昂贵。
直听得顾玄皱眉头。
其实他确实感觉这扇子不错。
画技不错，最重要的是心意不错。
但滔滔不绝地讲述礼物本身的价值就有些脱离初衷了，顾玄反而不喜。
于是老人出声打断：“好了，我看得出来。有心了。”
顾大伯讪讪地合上了嘴。
也是哦，他爹见过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一眼就能看出好坏，不需要别人来解释了。
顾玄问孙子道：“守礼，你这扇面画有主题吗？”
顾守礼终于找到发言机会，连忙回答：“有的，我这画的名字是‘瑞雪兆丰年’。有句谚语就叫‘瑞雪兆丰年，春风迎新岁’嘛，所以代表了我对未来的美好赞叹，寄托了新的希望和心愿。”
顾玄默了一会，而后噢了一声，淡声：“不错。”
季明珠也听沉默了。
顾商给老婆夹菜，走神了，不知道这台上是什么动静。
于是男人扭头偷偷找老婆补课：“怎么了？送的不好吗？”
他那大伯再蠢也不至于送让老人不高兴的东西吧，倒不如说恨不能多巴结讨喜一些，以求多分得一些财产。
季明珠默了一会，让顾商附耳过去，小声说：“你堂弟给爷爷送的礼物是瑞雪兆丰年。”
顾商：“。”
这就是《神童》吗？
好吧就算是，那情商恐怕也不是太高。
哪有给老人送画送大雪的？
春夏秋冬，雪可是代表着最后一个季节。
要是顾老爷子身体健康也就算了，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给人送个大雪的画，完了还说对未来的美好期望，这……
底下好像也有些人感觉微妙，没了声音。
若是普通家庭，那确实没那么多好计较的。但豪门世家就是弯弯绕绕多，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成为谈资，人均福尔摩斯。
顾商沉着脸，表情有些阴郁。
季明珠抚了抚老公的手臂，悄声道：“大概可能色彩少一些，相对好画吧，可能没想那么多了。”
顾玄意思意思夸了几句，就让人收了起来，就继续往下顺了。
顾大伯有些不爽，怎么自己儿子这么精心准备的，这么轻飘飘就过去了？他刚刚还夸张地描述了好一串呢，结果他爸反应这么平淡，真是让他心里没底。
顾小妹受不了，拽了拽她哥，小声说：“算了大哥，晚点再说吧，先让流程进行下去。守礼不是还藏了一手吗，你晚点让他压个轴再哄爸高兴。”
顾大伯听了，讪讪地答应了，但仍是有些不服：“礼轻情意重，这后面的礼物肯定都没我们家准备的有心意。”
顾玄喝了口茶，渐渐觉得精神真的好多了。他在这坐了这么久，说了那么多话，也还没显出乏态来。
他挥挥手，一眼瞄到了打扮得风流儒雅的男人，笑道：“好久不见飞羽了，上来跟爷爷说会话吧。”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儒雅英俊的男人身上。
他从容不迫地站起来，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我送的礼物可能会跟顾叔叔有些相撞哦，真是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