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泉第一次被人架着走,脚都几乎碰不到地面,气得脸都红了。
“你们敢动我?我不可能没交钱,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黄明泉气得大叫,不断挣动。
然而那几个彪形大汉就跟听不见一样,牢固地钳住他,不顾他的形象一路往外拖行。
黄明泉被拖离课室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浑浊的双眼写满怨毒和愤恨。
行,这人还以为自己是高岭之花是吧,给脸不要脸。等他去忙完了,再回来收拾他!
他出了课室之后就变得懒懒散散的,放弃抵抗了,试图让那几个油盐不进的警卫人员把自己放下来,让他自己走。结果这几人就跟聋子一样完全不理会他,直到把他架到了中心办公室才把他一把摔下来。
黄明泉就是个花架子,酒色早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被人像丢抹布一样丢下来也没有反应,踉跄几下才狼狈地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指了指那几个员工:“行,好好看看你们惹的是什么人!”
说着,黄明泉就龇牙咧嘴地走向管理前台处,大爷一样地命令:“你给我查清楚,我到底有没有欠学费。要是你们胡说八道想骗钱,你们这机构也别想再开了!”
前台的管理人员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牵起一个官方的笑容,说道:“黄先生,我们这边查询结果确实您没有欠缴学费呢,而且还有一笔还没上完的课时费。”
黄明泉讥讽的笑了一声:“那你们还让我丢那么大一个面子?!没欠费你说什么说,我要告你们!你们所有人都逃不了,我一个个告!你们都欠我一笔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
“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黄氏清洁企业的董事,你们敢说我欠钱是老赖?哈……”
话还没说完,前台先生就礼貌地微笑着打断:“是这样的,我们叫您过来并非让您缴纳学费,而是要把您剩余的没上完的课时费尽数退回给您。”
黄明泉顿时愣住,不能理解:“……为什么,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能在这里上课了?”
那人恭敬道:“是的,请您核对完退还金额后安静地离开。”
黄明泉失语了半晌,迷惑地挠挠头,摸了摸口袋想抽支烟清醒一下。结果一摸口袋发现烟和火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不见了,应该是挣扎的过程中掉下去了。
他低低地骂了一声,“你们是不是有病啊,给你们钱你们都不要?谁给你们的权利?”
前台先生也很苦恼,叹气:“抱歉黄先生,我们这边接到了举报,说您意图诱拐已婚人夫,你存在的空气让他的老婆不舒服了,情节恶劣。如果我们这边不作出处理的话,肃光将不能正常展开营业。”
黄明泉:“……”
假的吧。
就算是真有这个人,哪个男的会这么小气。
黄明泉压了压扁平的山根,怒气达到顶峰反而没脾气了:“你跟我说是谁,我去找他沟通总行了吧。一百万,换他老婆一个联系方式,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划不划算了。”
结果这个前台也一样油盐不进,冷漠道:“非常抱歉,我们这边不能透露顾客的隐私。”
黄明泉倒吸一口气,原想继续纠缠,结果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他爸发来的消息。
内容很简短,只有一句话,就是让他快点滚回来。
黄明泉皱了下眉,把手机收回去,用手指戳了戳前台面前的桌子,道:“算你们走运。”
说着就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离开了,丢下一句:“退的钱我不要了,真是晦气。”
……
教室这头,由于突然闯入的这一场闹剧,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在书法老师的引导下,半晌众人才停止狗狗祟祟的八卦视线,重新开始练习。
老师绕了一个圈,安静地走到了季明珠所在的位置,俯下身低声说:“季同学,你家里人给你请假,来接你了。”
季明珠诧异地抬眸,悬起的笔尖不自觉落了一个墨点子在写到一半的大字上,也小声问:“有人来接我?”
得到老师肯定的答复,季明珠抿出一个笑,小梨涡浅浅甜甜,立刻就收拾好东西从后门出去了。
季明珠东西收拾干净了,写到一半的字还留在桌面上。
钱老师扶了扶眼镜,原想将季明珠留下来的纸张收好,结果刚一认真地看清,表情就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教书法二十多年,底下也有不少认真学习,一手书法颇具风姿的学生。但由于他本人的书法风格较为内敛娟秀,教出来的学生大多也有一点他的影子,清雅秀气,大多习得最端庄的君子之风。
而刚才那位新学生也是如此。
都说字如其人,那位少年外表看着就如濯濯春月柳,骨相优越,皮相则艳光溶溶使人一眼荡魂,气质却如一泓清疏的月色。
料想其字体要是能练成,多半也是清丽无边的。
可钱老师仔细一看这洋洋洒洒的一张大字,运笔沉稳而老练,却不蠢笨,反之十分灵动,字里行间颇有朝气。初看字形婉约端庄,细看笔锋之处暗藏凌厉杀机,如出鞘的利剑。远看反射的光点还以为是玉佩的温光,走近一看才发现是开刃的寒剑。
字体颀长飘逸,用鸾漂凤泊来形容也不为过,这是相当恣意旷达的书法,写字的人绝对有着最少十年以上的功力!运腕实在是太稳了,就像机器运转出来的一般丝滑,他甚至觉得比自己的书法还要有看头,太有古韵意境了。
钱老师连声说好,目光下移落到那个突兀的墨点子上时又懊恼地扼腕拍额,恨自己刚才出声惊扰了季明珠,没让他写完这一帖。
可是……这毁了整幅帖子的墨点细品起来,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
就好像书写者只是随性而作、率性落下的一副随笔,毫不在意上面是否染了尘灰与脏污,这种自由豪迈的风骨倒与这洒脱的字体相辅相成了。
越是不完美,却越显得独特。
钱老师越看越喜欢,根本舍不得把这张被创作者丢弃的作品扔到废纸篓里了,爱惜地拿起来端详许久,才带回到讲台上。
这么好的帖子,丢了实在可惜。既然作者本人不在意他的去处,倒不如让他留着提交到最近将要开展的评比比赛上去。
……
季明珠带着小背包和老公亲手给他装的小猪佩奇吸管杯,飞快地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肃光门口的劳斯莱斯幻影。
车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跑得带喘的少年,嘀嘀的响了两下车喇叭。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早退!好爽哦!
少年脸颊微红,感觉自己有点学坏了,明明以前对待学习的态度很严肃的。
可是老公以为他受了委屈,立刻就叫人来接他了,明明工作这么忙还要安排这些。被人重视的感觉暖洋洋的,烫得他脚步都有些轻飘飘。
季明珠三两步下了台阶,拉开了车门,正想谢谢司机来接他。
结果车门一开,侧颜冰冷矜贵的男人停下了在平板上工作的动作,偏过头来看向他,眉心微蹙冷声训他:“好好看路,有台阶,乱跑什么?”
少年惊喜地轻呼一声:“老公?!怎么是你呀?”
顾商伸出手,眉头拧紧故作嫌弃般把冒冒失失的少年牵上来,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不是我你还想是谁?”
季明珠乖巧地坐上来,自觉地系上安全带。
男人很明显只是在调侃他,他却依旧软糯地正经回答道:“我是觉得你很忙嘛,应该没时间亲自过来的。”
顾商略一挑眉,不咸不淡:“是很忙。”
但是某只糯米团子太招人了,他不太放心。
尤其这还是他们睡过的第二天,娇气包就被欺负了。尤其季明珠还是被他娇宠惯了的,要是真的狠心不来管他,肯定晚上就会委屈巴巴地掉眼泪,要老公疼要老公爱。
顾商认为自己已经够宠他的了,决不能再被娇气包抓到可以借机得寸进尺的地方,免得猫猫真的不知道谁才是当家做主的人了。
小猫咪就是这样的,过分宠爱的话,就会以为自己才是主子,时间久了就无法无天了。
季明珠好高兴,小声地说道:“那你还来接我?”
顾商当然不能实话说怕不来,季明珠会发小脾气,免得娇气包假哭,于是矜持道:“顺路。”
季明珠觉得奇怪,会顺路到这边来吗?但是男人的语气太过正经了他有些分辨不出来,但依旧很开心。
老公今天表现得好好……他想,亲亲老公。
顾商接吻是很霸道的,常常不满足于他小猫舔水一般的温吞动作,喜欢用炙热的大掌按住他的后颈,就像主人捏住了猫猫命运的后脖颈一样,要完完全全掌控着他。
过分的靠近。
然后是细碎的濡湿。
他会害羞的,会控制不住地把眼睛闭起来。
这个时候男人就会不太满意,逼他睁开眼睛。
顾商真的很……在某些时候很凶。
明明平时对他是很宠溺的,但却有着必须要季明珠睁开眼睛的执着。
他喜欢视线相交,他要确保少年眼睛里倒映着他一个人。
然后会逼他张开嘴巴,自己伸出柔软的、总是因为喝了小甜水而甜滋滋的小舌头。
时间总是很长。
久到季明珠觉得自己像要溺死在爱欲里,男人才会松开他,然后在他迷离的眼睛下方啄吻几下。
说:“老公最爱乖宝宝了。”
顾商捕捉到了少年轻轻舔唇的动作,柔润的唇珠上沾上一点亮泽。
他眼神黯了黯,哑声:“宝宝,你是渴了吗?”
季明珠一怔,连忙从迷离的幻想里抽回神来。
啊,老公怎么在外面也叫他宝宝了啊,不害羞吗?
季明珠轻缓地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顾商今天开出来的车和以往的不太一样!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经过改造的,前座驾驶舱和后座的乘客舱之间设计了一层厚厚的隔屏。有点类似于传统建筑室内的屏风,是温暖的米白色色调,既能保护隐私又很隔音。
怪不得季明珠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听见一点司机发出来的动静。
季明珠忘了回答顾商的问题,好奇地摸了摸这个隔断:“老公,这个车子怎么改装成这样了?”
顾商默了一会,轻咳一声:“这样比较方便,你不觉得吗?”
季明珠确实觉得挺方便。
现在亲亲老公的话好像很方便诶,但是看不到不意味着前面没人了,少年抿了抿唇,脑内圣洁的礼义廉耻和不太圣洁的发烧天使天人交战。
顾商不知道娇气包在想什么,脸上沉着,还在回想自己从监控中看到的场景。
监控摄像头是4k高清的,他能清楚地看见那个猥琐男是怎样一副垂涎少年的下流面目。虽然距离比较远,但因为肃光的各种设备都很先进,所以还是能听见监控里的声音。
只有前面两个人对话压得比较小声的部分听不见。
顾商在赶来的路上,就实时在看转接过来的监控录像。
越看,脸越黑。
黄氏企业唯一的草包太子爷,就有资格觊觎他的人了吗。
可季明珠也是他顾商唯一的老婆。
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染指肖想的。
男人偏过头,目光在少年清艳动人的脸色一寸一寸地描摹。
确实很漂亮、很招人,但这不是季明珠的错。
他的乖宝一定吓坏了。
男人眼眸渐深。
面子暂时也可以放一放,小猫偶尔骄纵一把也没事。猫猫再得意,也就是柔软可欺的一小团,能放肆到哪儿去?
男人声音低磁,听上去有些温柔地哄他:“宝宝,加个微信?”
季明珠一怔,随即觉得有趣的笑了起来,小梨涡又出来勾引人。
虽然他没说,但确实因为黄明泉的搭讪而感到有些恶心。
顾商却偏偏用相似的句式来逗他,莫名有些好笑,恰到好处的冲淡了那点被搭讪后残存的油腻感。
知道老公是故意在玩,季明珠也有些调皮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没有微信。”
男人淡淡地垂眼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含着清淡的笑意:“那亲个嘴吧。”
“我看到你有嘴了。”
季明珠的脸一下子红起来。
在、在说什么啊……
“老公你……不知羞。”季明珠小声指责道。
顾商低低的笑了一声,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没说话。
但是老公今天表现好乖,给一点奖励应该是可以的吧?
季明珠抿了抿唇,又软糯地压低了音量,小声说:“老公,你想吃软心曲奇饼干吗?”
顾商:“嗯?”
面前的少年一身奶茶曲奇色系的穿搭,看上去干净又可爱,确实像极了软心曲奇。所以出门前,顾商还给他拿了好几包软心曲奇作为小零食放进了他的背包里。
顾商不怎么爱吃甜的。
但现在确实有点馋。
于是他低低的嗯了一声,道:“可以。”
少年白皙的脸颊更红了,凑前小声说:“但是软心曲奇饼干被我吃完啦,赔你一个曲奇味的亲亲吧。”
……其实季明珠并没有吃那几块曲奇饼干,全都整整齐齐地躺在他的小背包里呢。
唔,当众亲亲是不可以的,太不知羞了。
但是如果老公想吃软心曲奇饼干的话就没办法了。
顾商眼眸乌沉,喉结轻滚。
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