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
顾言低头看了看那个自己刚才不情不愿接过的大袋子，一时有些语塞。他茫然地摸了一下季明珠送给他的礼物，疑惑发问：“这……为什么给我送礼物？我的生日还早啊。”
而且要送，季明珠也应该先巴结他爸妈才对吧，为什么要送给不太待见他的自己？
少年羞赧一笑：“你就当见面礼吧，虽然这已经不是我们见的第一面了。不好意思，现在才给你。”
说完也不顾顾言的反应，季明珠自顾低头吃起了早餐。
这边的小插曲没有惊动沙发上谈着正事的大人们，那边的气氛已经从商务正事逐渐转移到了眼下正在举办的筵席上。
气氛微微凝滞。
顾商停顿了一下，说：“宿飞羽上回送了一支说是从宾夕法尼亚州密林里开采出来的西洋野参……”
顾父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沈玥如蹙了一下眉头，眉宇间有些哀伤：“你爷爷说今年就不大操大办了，办得尽量温馨一点吧。礼物什么都是次要的，主要是人齐。”
顾商低低的嗯了一声，又问：“办好了吗？”
沈玥如道：“差不多了，明天晚上你早点结束工作带着明珠来吧。作为一个家族的掌权人，你不好迟到太久，招人口舌，尤其是你大伯那边……”
虽说也没有几个人敢正大光明地非议顾商，但闲话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少越好了。
顾商蹙了蹙眉，深邃的眼眸阴晴莫辨。
顾父叹气，放下财报：“阿商，你的性子太暴烈。如今成家了，要收敛一点。你也不想在你老婆面前发火，吓到他吧？我看那孩子是个乖的，不像那些流言蜚语说的跋扈骄矜。你现在做事不能只顾着自己了，要多考虑家人。”
顾商一怔，随即蔓上阴翳的脸色竟稍稍好转，莫名感到好笑。
男人斯文地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拭沾了餐点油渍的手指，淡声说：“倒也不是很乖。”
只对他乖罢了。
起码就他观察的几次情况看来，娇气包还是没那么好欺负的。
不过也不怪别人误会。
毕竟像娇气包这种对外骄矜可爱，对他却像个乖宝宝一样的类型确实少见，不能理解也是常事。
顾父没有听清，问：“什么？”
顾商敛眸，再抬起时眸子里已带上了若有若无的优越感。沉声：“我说知道了，我会安排好行程的。”
……
那头顾言已经和小嫂子聊起来了，因为季明珠慷慨地让出了半个夹了鸡排的三明治——用餐刀切的。
这鸡排并非市面上随便买来的速冻整袋装，而是顾家的高薪私厨自己做的。
用的是肉质紧实的桃源鸡的鸡胸肉，剁成细细的肉糜然后混了一些三文鱼碎，还添置了一些说不上来的秘制香料。吃起来满嘴肉香，肉质细嫩又不费牙。
顾言很想现在就打开礼物来看看，但又觉得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很没见识一样，于是梗着脖子问季明珠：“你……你刚刚说你花的是自己赚来的钱？你哪来的钱？……够用吗？”
传闻和真人有出入是正常的，但传闻中的背景倒是出不了错。
季明珠确确实实是个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可以说在顾言的眼中，只有季明珠这张脸确确实实配得上他哥，无可指摘，但两人的内涵实在相差太多。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能力变现能力基本是不太强的。除非他从事可以利用脸蛋赚钱的工作，比如说当明星、模特、直播网红等等。
但季明珠的身份也决定他不太适合去做一些太下沉的工作，要是季明珠去当主播在直播间求大哥刷礼物……他简直不敢看他哥的脸色。而且不缺钱的豪门太太跑去跟其他主播抢市场，那些恶意的同行竞争也少不了，娱乐新闻就更别说了。
所以季明珠应该赚不到多少钱吧？……该不会季明珠赚的钱全拿来给他买礼物了？
顾言越想越发慌，手心一个劲往外冒汗。
少年乖巧地把自己那份吃完，眨了眨眼睛，神情有些小小的窘迫：“够是够用啦……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行。如果不喜欢，你也不要勉强。”
季明珠尴尬是因为想起他送给老公的那根羊皮皮带了……啊啊啊(っ//////////c)
早知道就不送了呜呜呜，还能剩个小几万块。老公他根本不缺皮带用嘛……那个牛皮皮带也确实不可替换。
昨、昨天晚上，那条崭新的柔软的羊皮皮带，最后居然是用到了他的身上，搞得他这么热的天还要穿长袖白衬衫装文艺QAQ，袖口都不敢撸起来。
顾言一看小嫂子这个反应，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突然感觉手中的礼物重逾千斤。
他拿着礼物的手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复转向季明珠，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季明珠，你……如果你钱不够用的话，可以找我要一些。我们论起来是同辈，而且虽然你在法律关系上是我的嫂子，但是细究起来你比我还小一岁。如果你有什么经济困难的话……我哥要是不好说话，你可以来找……”
——“顾言。”
顾言一惊，后脖颈上的汗毛顿时根根立起来了。
他话头卡住，有些滞涩地抬起头。
只见他英俊非凡、不怒自威……何况现在看起来有点怒的大哥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轮廓深邃的脸上没有表情，凌厉的剑眉沉着，其下就是一双像裹着两团焰火的乌黑瞳仁。
声音冷得像是淬过冰水，听着就让人遍体生寒。
顾言：“……”
少年却没心没肺，像只高兴得啾啾叫的小鸟一样唤他：“老公，你谈完事情了？要喝豆浆吗？”
顾商瞥他一眼，脸色稍霁：“嗯。你自己喝吧。”
顾言弱小无助地抱紧了嫂子送的礼物，嗫喏：“……哥。”
顾商看向他却没了好脸色，眉心微蹙：“你零花钱很多？不如也给点我吧。”
顾言：“…………”
顾言挠挠头，喊冤：“哥，我没那个意思……”
他这不是给他哥减轻一点小妖精的折磨么……
小妖精要是没钱，跑去公司娇滴滴地喊老公给钱，多闹心啊。他哥肯定会生大气，小妖精日子也不好过，更给别人看笑话。
谁知，他哥的脸色更黑了：“那什么意思，我老婆轮得到你来养吗？”
顾言：“…………”
顾言坚信了二十三年的“他哥最屌”的信仰骤然就崩塌了……
顾言一时很迷茫。
不信他哥，但人这辈子总得信点什么吧，比如说信点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