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珠无辜地睁大自己那双潋滟的桃花眼,殊不知完全诠释了何为“撩完就跑”。
顾商捏紧拳头,暗暗把“纯诱”这个年度热词和热风格统统打入最讨人厌的词汇里。
这纯诱哪里是一个好词啊,纯纯是诱人犯罪罢了,实在恶劣,应当远离。
两人默默对视,少年眼底流动着莹澈的浮光,顾商看着看着,叹了口气,率先败下阵来。
能怎么办,凑合过吧。
画也看过了,两人也聊了好一阵子,季明珠估计也饿了。
顾商把人带到沙发上坐着,道:“先吃饭吧。”
吃饭总能堵上季明珠这张没分寸的嘴了吧。
“好啊好啊!”季明珠立刻就高兴了。
其实他一进来就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食物香气了,但他的仪态礼数不允许他做出别人不招待,自己去讨吃的行为。
反正老公总不会饿到他嘛,乖乖等一下就好了。
少年规规矩矩地坐好,手用餐前洁布擦拭过后就放在腿上:“老公,这些是什么啊?怎么那么多个小碟子?”
这些食盒有大有小,有高有低,质感是温润细腻的陶瓷,排列得很整齐。
季明珠实在想不到那个只有两根手指宽的小碟子能拿来装什么菜。
话题终于扯开,顾商才松了口气,可当他听清楚问题后又是一怔:“这是日料,你没吃过吗?”
少年诚实地摇摇头。
男人眉目微沉,薄唇轻轻抿起来,没再说话,只低头去一一打开食盒跟帮季明珠弄蘸料碟。
顾商有些懊恼,他似乎问了一个笨问题。
果然人的脑子是不能装那些没营养的废料的,换作平时冷却情况下的大脑,他绝对不会问出那么莽撞直白的问题。
是他太想当然了,自己的生活水准高,就以为所有人都如此。
季明珠一定以为他是那种狂妄自大的人了。
毕竟这种不经意间脱口而出的话语其实很容易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成为刺向别人弱点的一根刺。
久而久之就容易产生矛盾,心生嫌隙。
镜子的裂痕往往都是一次次自小的划伤积累多了造成的。
顾商拧着眉,神情暗下去。
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他的确知道季明珠以前生活条件不好,高级日料Omakase什么的肯定没吃过,但他以为少年这般充满着活力与旺盛的好奇心的年纪,应当尝试过那种连锁的回转寿司小店,起码知道日料是什么味道。
而且……他不是有那么多照顾他的好哥哥吗,难道也没带他去吃过?
顾商心里有点莫名的钝胀感,跟他第一次知道季明珠在外面有那么多好哥哥的心情有些相似,但并不一样。
感觉好像没那么酸涩,但是却更加沉坠,一样不好受。
以前的酸涩并不是指幼稚的吃醋什么的,顾商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觉得季明珠在嫁给自己以前居然履历如此丰富,感觉有些不公平罢了。
而季明珠见男人突然变得沉默,以为自己又问了个很没技术含量的笨问题,水润的眸子无措地眨了眨。
完蛋,他不会问了个类似于孔子是哪个学派的智障问题吧?!
季明珠声音低落下去:“老公你不能嫌弃我……”
呜呜呜不过如果换做是老公不知道孔子是哪个学派的话,自己也会嫌弃他的。季明珠不懂自己这叫双标了,他就是不想被讨厌嘛。
顾商一怔,心道果然刚刚那个问题是伤及少年自尊心了:“我没嫌弃你。”
他要是真的很嫌弃季明珠的话,就不会娶他了。
季明珠有些不信,但又希望是真的,委屈巴巴地讨好道:“我不会的东西老公你就教我嘛,你不会的东西我来教你,以后换我伺候你。”
顾商无奈:“好。”
然后又问了一句:“芥末是什么知道吗,能不能吃?”
季明珠不知道,但惟恐被嫌弃,连忙点头:“能吃。”
“行。”
男人听着娇气包一个劲的说着以后我伺候你的大饼,一边拉拉个脸伺候老婆用饭。
这么会画饼,资本家这位置该他来做。
但资本家也有被推翻的时候,男人深邃浓黑的眼睛眸光一闪。
等到娇气包吃得迷迷瞪瞪的时候,他倒是要问一问,许桐只跟他玩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亦或者,能不能试探出娇气包到底有没有秘密,如果他是别的家族培养起来的,那么又是哪一个家族。
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他没有办法给季明珠更多的权限和信任,只能流于表面地带他去见见爷爷了。
毕竟他又不是恋爱脑,也不是贪恋欲望的野兽。
自控力,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会引导他悬崖勒马,不至跌落温柔的深渊。